“情之一字,可生可死。”
——前言
天氣漸漸越來越?jīng)觥?/p>
未入寒冬,狐久便需得披件厚厚的披風在身上,才能安定地坐在杜悠亭里。
望出去,殘荷依舊是殘荷,大多也已凋零盡碎,成了土壤里看不見的一抔。
狐久心想,嘆氣與否,心碎與否,生活都還得繼續(xù),何況人生漫長,誰也料不到將來。
將來,將來,將來原本應(yīng)該是有溫痕的將來?,F(xiàn)下想來,一切竟然都恍惚得似夢。她頭疼地揉了揉額頭,面上終究是一副疲乏的神情。
倘若當日她不讓晏鈞弦?guī)е约喝馗覝睾?,便不會遇見溫夫人,不會從她口中聽說溫府已同公孫府結(jié)親,溫痕不日便會與公孫諾成婚。她在溫痕院子里拼命喊著他的名字,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一直喊到嗓子沙啞,也沒見著他。獨獨從他院子里出來個丫鬟,說他去南疆之時晏鈞弦似乎同她要好,兩人還各處一室,如此一來,便各尋良人,兩不相欠。
溫痕說,不如此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狐久跌坐在石階上,雙眼含淚,卻始終咬著牙,她拼命忍住眼淚,哽咽著道,“溫痕,你既然在里面,為何不肯出來見我一面?”
“溫痕,你出來。”
“溫痕。”
“溫痕,你出來見見我?!?/p>
“溫痕,溫痕。”
“溫痕…”
“溫痕,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
“阿痕,我同狐久,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是清楚的,你若真的覺得另一位是你的良人,你也應(yīng)當出來同狐久說清楚。”
………………
院子那頭依舊是沉默。
“狐久,走吧?!?/p>
狐久最后是在晏鈞弦的攙扶下回到晏府的?;厝サ臅r候大雨瓢潑,狐久一步一個趔趄,搖搖晃晃,面色全白,淚和雨交纏在臉上,唇角已經(jīng)咬到發(fā)破,鮮血殷紅,她卻麻木得無所知覺。唯有心口,覺得又冷又疼。
回去晏府后,她便大病了一場,眉目間死氣沉沉,不復歡顏。
晏夫人給狐久開了一副藥,日日喝,卻仍不見狐久的身子骨好起來,她只道是,外疾易愈,心病難醫(yī)。
狐久病未大愈的半月后,溫府彩燈張掛,外面世界里鑼鼓喧天,眾人皆笑。
那一夜,不知是不是連老天也在可憐她,大雨竟然下了一整夜。她臥側(cè)床中,聽著一滴一滴的雨聲,淚水便一滴一滴地濕了衣衫。
紅顏冷,淚落無聲,心字如潮。
狐久笑了又笑,哭了又哭,心里止不住地一遍遍問道,為什么要讓她明白那么多以后,又要讓她痛苦那么多。她若從一開始便不知道,一切就都不會如此。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