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起打開林靈的房間，在書桌上翻了翻，看見一個牛皮紙信封，他倒出里面的明信片，圖片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每一張背后都寫了一句祝福語。

　　那字干凈利落筆鋒還有些囂張，林青曾頗為得意地說過：“別看我是個混混，這字兒我可是練過的，一個人的字就是一個人的臉面，別人一見我這字就知道我有多帥了！”

　　這就是林青的字！

　　林空起現(xiàn)在突然有了一種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這一年他在希望與絕望之間不知徘徊了多少次，他甚至想，如果找到了林青就把他關(guān)起來讓他永遠呆在自己身邊，如果他還想逃就廢了他的手腳讓他哪去不了，這樣就永遠屬于自己了。

　　這種危險的想法在他崩潰時總是頻繁出現(xiàn)，他也很害怕自己真的又會不受控制地做出傷害林青的事。

　　但是他現(xiàn)在真的好想林青，想見他，想觸摸他，想吻他吻到窒息，想干他干到他哭。

　　林青，不要再從我眼前消失了。

　　……

　　……

　　戰(zhàn)爭，是一個仿佛離和平年代很遙遠的詞。但不可否認，在世界的其他角落，硝煙不曾停歇。

　　曾經(jīng)有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孩子走過了戰(zhàn)火，在血河中前行，斷臂殘肢，肉沫橫飛，他從未感到過害怕，可是那孩子牽著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心也有了細微的觸動。

　　“楊宇，你害怕嗎？”男人的臉就像冰冷的霜，沒有溫度，不帶感情。

　　被稱為楊宇的小孩握緊了自己小小的拳頭，咬著牙憋著不露怯地說：“我…我不怕…”

　　男人半蹲下來，摸著楊宇被煙熏黑的小臉，看著那明明害怕卻強憋著的倔強的表情，心像被刺了一下，男人此時還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覺，以為只是短暫的心血管功能性失調(diào)。

　　“楊宇，等我們活過這一次就回國吧，我就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醫(yī)生，你也要成為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孩?！?/p>

　　……

　　白墨樸坐在楊宇的床邊，盯著那張完全褪去稚氣愈發(fā)英氣俊朗的臉，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小情，對不起…對不起…”楊宇緊皺著眉頭，手緊緊拽著被子，很痛苦的樣子。

　　白墨樸擰了擰毛巾，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小情是那個為他擋了一槍的孩子吧，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樣了。

　　“小情…小情，別離開我——”楊宇猛然坐起，背后都被汗浸濕了，大口喘著氣。

　　白墨樸重新洗了洗毛巾遞給他，“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你發(fā)了一晚上高燒?！?/p>

　　“我…我…”楊宇盯著自己手，仿佛看見了沾滿雙手的鮮血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看他的眼神——是希望漸漸消失的眼神。

　　看著捂住雙眼顯得很無助的楊宇，白墨樸嘆了口氣，“如果還能夠彌補，就盡早彌補，不要等到再也無法彌補的時候再永遠地活在后悔之中?！?/p>

　　“可是我沒臉再去見他…我甚至還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喜歡的明明是你，為什么一想到他我的心又這么痛，我……”

　　白墨樸不理解感情，如果按照世俗的定義，他對楊宇的感情算是親情，但他覺得又好像是超越親情之上的東西，他沒法給出定義，因為他缺失的感情太多了，但他知道，他能滿足楊宇的一切要求，唯獨回應給他他想要的感情這一點，他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楊宇，我一直在按照世俗的要求努力扮演著一個好爸爸的角色，顯然我是個不合格的父親，我教會你生存卻沒辦法教你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我是天生的，但是你不一樣，我相信你能找到答案?！?/p>

　　白墨樸扶著楊宇躺下，幫他蓋好被子，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Good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