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三年已從眼前溜走。
李清荷和商心妤很少再來找江入影了,軒轅婧在第一年過去的時候就奔赴邊境,這三年對江入影來說過得平平無奇,無驚無喜。
大概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顧忱把易容術(shù)和一些武術(shù)傳教給了她,雖然每次教江入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畢竟在其他人眼里,他們這個鎮(zhèn)國公主可是個病秧子。
·秦楠稚的禁足一直沒有被解除,但是宮里宮外根本不關(guān)心這些,大家更關(guān)心的是謹貴妃的病情,容悅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人也消瘦了很多。
露華宮。
容悅坐在靠窗的梳妝鏡前,望著窗外。
婢女安珠走進來看到容悅穿的十分單薄坐在窗邊,趕緊替她找來披風蓋上:“娘娘,雖然現(xiàn)在才剛?cè)肭锛?,可您也不能這樣不顧身子啊!”
容悅朝著窗外笑了笑;“沒事兒……安珠,如果本宮熬不過這個冬天,你就去憐貴妃身邊待著吧,好好替她做事……”
“娘娘,您在胡說些什么?。堪仓閺男【透?,您要是去了安珠怎么辦?”安珠早已到了出宮的年紀,可是卻只想留在謹貴妃身邊,“奴婢真的不明白,娘娘為什么對憐貴妃這么好?!?/p>
“憐貴妃……”容悅停頓了一下,“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娘娘,這宮里誰不是可憐人,再說了憐貴妃如此得寵,又能可憐到哪兒去?”
安珠是真的不明白,一個進宮就被封為貴妃的女子,又獨享圣寵能可憐到哪去?
“娘娘,如若真要說可憐,皇后才是真的可憐。”
“是啊,這深宮處處都是可憐人,求而不得是可憐,但是你能想象一個女人看著自己一生的摯愛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樣子嗎?”容悅的眼前逐漸浮現(xiàn)出當時的場景。
“娘娘,您這說的是何人?安珠怎么聽不明白呢?”安珠不解。
“本宮很早就見過瓦姒,在皇后之前,當時本宮還以為是掌權(quán)公主……”容悅回憶著當年的場景,“后來先帝駕崩,瓦姒進宮本宮才知道她是掌權(quán)公主的雙生妹妹,瓦姒和掌權(quán)公主有著相同驚艷的容貌,但卻是兩個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月橋從小受盡欺負,導(dǎo)致后來得利之后極其霸道,少了當初的陰柔和心機,才以至于到最后……而瓦姒不同于月橋,本宮初見瓦姒時只覺得她的眼睛藏了無數(shù)悲哀,可當本宮第二次在封妃大典上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又是另一種氣質(zhì)了?!?/p>
“難道憐貴妃就是……”
“是啊,她就是那個女子……本宮當年在她入宮不久之后便問過她,一開始本宮以為她會有所防備,卻不知她直接了當?shù)母嬖V了本宮……”
十幾年前。
碧霄宮。
“我不愛軒轅弘?!蓖哝β唤?jīng)心的靠在桌上。
“那你為何還要入宮?”容悅追問。
誰知瓦姒卻暴躁了起來:“我不是自愿入宮的?。?!你以為我喜歡嗎?!”
“瓦姒……”
瓦姒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窗邊,邊走邊說:“我本是竹云派掌門的首位女徒也是最后一個,因為我是年紀最小的,所以師傅依著我,師兄寵著我……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yīng)該救那個人!”
“那個人?是陛下嗎?”容悅問。
“沒錯,就是軒轅弘?!蓖哝粗輴?,“如果我沒有救他我現(xiàn)在還應(yīng)該是那個竹云派無憂無慮有那么多人寵著的小師妹,而不是這軒轅皇城中的憐貴妃!”
“那你為什么會到這兒來?”
突然間瓦姒都眼眶紅了:“你有沒有體驗過看著摯愛死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看容悅沒有反應(yīng)瓦姒繼續(xù)說:“我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他嘴里的血一口口的吐出來,我想幫他止血可是怎么也不管用……”
……
“師傅,師傅……你怎么了?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瓦姒看著迎雪蒼白的臉。
迎雪支撐著身體抬頭看著瓦姒:“小徒兒……為師怕是不行了……”
瓦姒強忍著眼淚:“不會的師傅,不會的,我的師傅可是神仙,他怎么會死呢?不會的師傅,你告訴過我你是神仙你不會死的……”
“可惜……為師不能看著小徒兒你出嫁了……”
話音剛落迎雪就感到胸前一陣刺痛:“唔……”
瓦姒這是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的感覺:“師傅!師傅……”
迎雪想伸手去撫摸眼前人的臉,可是奈何疼痛越來越嚴重,他撐著最后一絲力躺回床上:“姒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瓦姒抓住迎雪的手:“師傅……你別走……”
“一定要和深愛的人……好好……在一起……”迎雪的手從瓦姒手中滑落。
瓦姒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淚水滑落在迎雪絕美的面容上。
……
“我當初看到軒轅弘的時候以為自己愛上他了……仗著師傅對自己的寵愛硬是要他救軒轅弘……為了救軒轅弘,師傅想盡辦法,幾乎一連幾天都不睡,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中毒了……”瓦姒回想著這一切還是紅了眼眶。
容悅想不到瓦姒還有這么一段。
“直到師傅徹底離開的時候,我才明白了,我愛的人,一直都在我身邊……”
……
“皇后是可憐,但是她愛的人還在,她還有機會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可是憐貴妃不一樣,她連自己最愛的人的面都不能再見了,更別說還有什么機會了。”容悅低眸,“而對于本宮而言,只要能待在深愛之人身邊,遠遠地看著他便是上天對本宮最大的恩賜了……”
“娘娘您別說了……”安珠為了安撫容悅笑著說,“娘娘,過幾日便是中秋了,當初陛下最喜歡和娘娘待在一起賞月,咋們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呢!奴婢這就去?!?/p>
安珠一蹦一跳的跑去準備了。
“看來本宮是真的不行了,連這日子過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記得了,本來……既然如此,本宮再撐個幾天……陪陛下過完這最后一個中秋……”
容悅苦笑,窗外樹木的葉子已經(jīng)逐漸枯黃。
容悅回頭看了一眼梳妝鏡里的自己:
“你看看你自己……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當然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