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感染者們源源不斷的從黑暗中爬出,即使已經(jīng)再無槍響,但他們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一開始的那一波感染者可能是被槍聲吸引的,但是后面造成他們源源不斷涌出的罪魁禍首,還是他們周圍活動的同伴,一個人的復蘇驚擾到了周圍一圈人的美夢,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條街已經(jīng)沒有可能再恢復平靜了。
威廉姆和吳嵐拼命的閃躲著那群吃人的怪物,短短幾百米的路程,在感染者們的壓迫下,不斷的被加長了。他們仿佛就是在跑馬拉松,這是一場考驗耐力、速度、以及意志力的游戲。
威廉姆揮舞著鋒利的斧頭,對面前的擋路者狠狠地劈了下去,巨大的裂縫從他的頭頂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他的腦袋瞬間被劈成了兩半。像蔫兒了的花朵,歪向了左右兩側(cè)。
威廉姆氣喘吁吁的將消防斧從縫隙中拔了出來,縫隙的尾段頓時一股一股的噴涌出暗紅色的血液,飛濺在警察的身上,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做這么劇烈的運動了,雖然是成年人,但身體依舊吃不消。
警察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孩兒,男孩兒緊緊的貼著警察,生怕被他甩在了后面。他的手里拿著一塊兒碎石頭,不知道是從哪里撿來的,他一直提防著警察背后的那些感染者,等感染者靠近的時候,男孩兒就會用石塊兒狠狠地拍他們的腦殼兒。
警察很快便將視野轉(zhuǎn)到了前方的道路上,這樣的情況不能容他分心,要不然兩人都會葬身于此,他可不想像超市里的那個男人一般,落得如此下場。
前方感染者的數(shù)量就像往日的人流一樣多,威廉姆大多都認識他們,都是一條街的。面對著這些老面孔,他心里明白,他們不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些人。
他們是惡魔,擁有著他們外表的噬血野獸,他們披著善良之人的皮囊,來妄圖博得他的同情。他們會趁他不備的時候?qū)⑵鋼涞?,殘忍的啖食他的血肉?/p>
他們不知道用這種方法殘害了多少善良的無辜者,他們不斷的消費著無辜者的善意,他們不配得到他的憐憫。
他機械的揮舞著消防斧,像是一個無情的絞肉機,將自己的熟人、老友、同事……通通砍倒在地,致命的傷口讓他們失去了活著的力量,就像是報廢的機器,停止了運作。
賜予死亡,就是威廉姆給予他們最大的仁慈。
他們便在喪尸的間隙中不斷的穿梭著。很快,他們便來到了路上的那輛廢棄警車旁。威廉姆喘著粗氣,注視著眼前那一排張牙舞爪的感染者,握著消防斧的手不禁感覺有些無力。
威廉姆身旁的男孩兒更是面露恐懼之色,男孩兒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那塊碎石頭,他渾身發(fā)抖,但是沒有慌亂的四處逃竄。
面對著數(shù)量如此龐大的感染者,憑著一把消防斧就想著突圍,實在是有點可笑,這時哪怕是給他一把手槍就能夠短暫的打開一個突破口,供他們逃離,可惜他那把配槍早就不知道被扔在哪里。
威廉姆瞟了一眼旁邊警車里那具安靜的尸體,二話不說便將他右手里的那把警用左輪扯了出來,然后把左輪上邊的手指隨手一扔,迅速的為這把小左輪上好了一圈子彈。
“這個給你。”
威廉姆將消防斧還給了男孩兒,男孩兒接過了消防斧,手里這厚重的感覺終于讓吳嵐有了一些安全感。
威廉姆突然感覺他還可以再在警車上面做做文章,他讓里面那具尸體趴在了汽車的方向盤上,強大的壓力讓警車持續(xù)不斷的鳴響著,威廉姆覺得這還不太夠,于是便把警笛也打了開來。
感染者們怒吼著,加速向警車的位置襲來,他們的神經(jīng)很脆弱,尤其是在面對這樣的噪音時,他們會變得無比的暴躁。
威廉姆端著槍,祈禱著這幫混蛋不會對骨架子感興趣,如果感興趣自己也沒有辦法,他已經(jīng)死了,他沒有權利決定自己尸體的結(jié)局,雖然要尊重死者,但是死者必須要為活人讓路。
“跟緊了,我們要突圍了!”
吳嵐點了點頭,威廉姆用小左輪瞄準著眼前的那幫感染者,飛快的扣下了手槍的扳機。
“砰砰砰砰砰砰!!!!!!!!——————”
不到兩秒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打出了一圈的子彈,而且彈無虛發(fā),金色的子彈呼嘯著,全部都準確打到了感染者的身體上,不是讓他們痛苦的哀嚎就是解決了他們的性命。
他左手伸向子彈袋里抓了6發(fā)子彈,右手則是快速的將左輪里的彈殼兒退了出來,當彈殼還在地上“乒鈴乓啷”響著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又裝好了一輪子彈。
又是一陣槍響,人潮里的數(shù)人應聲倒地,威廉姆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已經(jīng)打了好幾輪子彈,眼前不可逾越的屏障硬生生被打出了一個豁口。
“快快快 ! !走了! !”
威廉姆拍了拍男孩兒,一邊往前跑一邊用手中的左輪把他們干翻在地上。
吳嵐拿著消防斧,默默地跟在警察的后面,他的雙眼一直緊盯著不斷在射擊的威廉姆,他的眼中多了一絲崇拜的色彩。以前他都是在電影里看見神槍手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現(xiàn)實中看到,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兩人逐漸看到了遠處的雜貨店,他們緊張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緩解,他們加快了自己腳步,迅速趕往那個暫時的避風港。
來到雜貨店門前,雜貨店的玻璃和木門被打的稀碎,好在有卷簾門在苦苦抵擋著,這才讓他們在雜貨店里面的時候沒有被感染者奪取性命。
但是現(xiàn)在卷簾門看起來也有點破破爛爛的,上面充滿了不同深度的凹痕 ,甚至還有著跟拳頭一樣大小的窟窿,它受到了猛烈的打擊,搖搖欲墜的擺在上面,看起來已經(jīng)無法經(jīng)起第二次襲擊。 吳嵐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后面竟然沒有人的影子,而且整個雜貨店看起來也靜悄悄的。
吳嵐感覺有些不妙,不止吳嵐,就連威廉姆也一樣。
他望著看似空無一人的雜貨店,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同事三十多年,威廉姆深知布萊登的性格是什么樣子。只要情況危機,他就極有可能棄車保帥,犧牲小部分來保全大眾。威廉姆現(xiàn)在只能祈禱大家只是躲在雜貨店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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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店里的所有人都聚在一樓,等待著他們幾個人的歸來,只要他們一到,小隊就立即出發(fā)。他們不知道已經(jīng)等了多長時間,外面感染者的吼叫聲擾的他們心神不寧,只要再在這個環(huán)境多待一分鐘都是煎熬。
他們原本很安全,不過這都是在槍響之前。
槍響之后,布萊登就知道他們出事兒了,于是便將所有人都聚在一樓,準備隨時逃跑。
有一些人反對他的做法,但是他深知,這廉價的卷簾門不可能再幫他們抵擋第二次人潮。
布萊登坐在凳子上,擦試著配槍的槍管內(nèi)壁,伴隨著低吼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嘆了口氣。
他最多最多再等他們十分鐘。
“他們還能回來嗎?”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著發(fā)言者,瘦弱的男孩兒不喜歡被人盯著看的感覺,他有些不自在的朝周圍人望了望,然后繼續(xù)縮在柜子旁邊的一個角落里。
昏暗的雜貨店里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人們猜他心里不會很好過。
“他們回不來了?!?
一個聲音沉穩(wěn)的女人發(fā)了話,所有人在瞅了她一眼后便迅速的把自己的視野移向了別處,不再敢看她。
布萊登聽聞后,將擦拭干凈的配槍放進了左側(cè)的槍兜里,然后起身,慢慢的走到奧德莉的面前,兩雙眼睛默默地對視著。
“何以見得?”
布萊登輕聲問了一句,他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
“警長先生,我認為你看見的應該不比我少。”
奧德莉弓著腰,將自己的頭部放到交叉的手上。
“關于他們實力和外面感染者數(shù)量的問題,就像一只在屋中的大象?!眾W德莉看著他的眼睛,不帶任何其他感情的贅述著。
“你應該趁早咬下那枚子彈。”
布萊登沉默了。
她說的不錯,縱使他們6人都在,面對著那成百上千的感染者也顯得微不足道,他們能活下來的機會極為渺茫,而且在這里多待一分鐘,就有可能多一分危機,不能保小棄大。
他們應該趁早就走,越快越好。
“我們走吧?!辈既R登扶了扶警長帽
“咚咚咚! ! ! !——開門!!”
話音剛落,卷簾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站在門口的特裡斯坦很快便將卷簾門拉了上去。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兩人迅速閃進了雜貨店內(nèi)然后關上了卷簾門。兩人這才放心的站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休息著。
他們渾身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液,衣服已經(jīng)完全被汗珠浸濕了,看得出來,他們?yōu)榱嘶貋沓粤瞬簧倏?。但是大家奇怪的是,除了眼前的這個兩個人,就沒有其他的人的身影了。
“其他人呢?”
安娜皺著眉頭,質(zhì)問著眼前這那個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警察。
吳嵐和威廉姆默默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媽的……我們辛辛苦苦為這個狗政府上稅,你看看養(yǎng)的都是一幫什么廢物! !——不僅人沒帶回來,還把兩條人命搭在了那里。你們這幫當警察的是干什么吃的?!——
憑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其他四個人?!你就這么當?shù)木?讓老百姓為你送死?! ! !————”
此時,在一旁觀看的韋恩突然極為憤怒的向警察沖了過來,他拽著威廉姆的領口,將他罵的狗血臨頭。特裡斯坦還準備將雙方拉開,結(jié)果被韋恩一把推倒在地。
“韋恩! 不要這樣! 我相信他已經(jīng)盡力了!…而且你這個樣子也無法將他們帶回來! ! ……”
坐在輪椅上的吉娜無比震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焦急的勸告著臉色發(fā)紅的男人,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我今天就是要從這個肥豬嘴里討個說法! ! !”
韋恩怒發(fā)沖冠,眉頭緊鎖,因為過于的憤怒,他整個人的皮膚都變成了血紅色,他怒視著眼前這個吃白飯的家伙,認定他就是間接害死摩爾(Mol)父女的罪魁禍首。
面對著眼前生氣到瘋狂的男人,威廉姆一聲不吭,他耷拉著眉毛,默默地看著他提著自己領子,對自己瘋狂的辱罵,沒有人能夠看到墨鏡后面的眼神是什么樣子的。
“這不是他的錯 ! ! ! ! ! !————”
在一旁默默旁觀的吳嵐終于是忍不住了,他憋足了一口氣,對著眼前憤怒的男人吼了出來。男孩兒較為稚嫩的嗓音傳遍了雜貨店。
頓時,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氣喘吁吁的男孩兒。男孩兒眉頭微皺,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將自己跳動的內(nèi)心平復了下來,然后繼續(xù)說著他所認為的真實。
“超市的主人突然襲擊了我們,是他殺害了本和陶德……”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們,大多都嘴唇微張,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做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男孩兒接著贅述著事實。
“我被貨架壓在了地上,他為了救我,然后他對超市的主人開了槍,然后兩人扭打在一起,最后他將超市主人推入了尸潮?!?/p>
威廉姆看著男孩兒,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情。他是當事人,他當然明白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吳嵐講述的時候,將兩人的角色完全調(diào)換了。
他不明白吳嵐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雖然沒能救下其他人,但是他至少挽回了我的生命。
”“他已經(jīng)做到了他的最好?!?/p>
聽完吳嵐的闡述后,小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個拽著威廉姆領口的男人,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他放開了威廉姆,看著眼前這個矮小的男孩兒。
“不可能……摩爾…摩爾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收留了我們一家和吉娜……”
韋恩搖了搖頭,他不愿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那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奧德莉看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韋恩沒有說話。
“你應該可以想象的到,他把我們趕出去之后,他的女兒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一個人能夠承受這樣的傷痛,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包括摩爾?!?/p>
“他無法承受喪女的痛處,最終瘋了。”
吉娜嘆息著,語氣里充滿了對摩爾父女的惋惜。她說完了自己該說的東西,便不再看著眼前這個自欺欺人的家伙。她轉(zhuǎn)動著輪椅,來到了一個角落,平靜的織著她的毛衣。
這個瘋狂的事實,重重給了韋恩一個無法回避的拳頭。
人們能夠聽到韋恩他那顫抖的呼吸聲。他的臉部一下子變得猙獰,怒號著,將眼前的一個凳子踹飛到了墻上,然后徑直越過人群,從貨架上拿了一瓶酒,“咣”的一下坐在地上,仰著頭,將那瓶度數(shù)不低的烈酒灌了進去。
“他爸爸,你不要這個樣子!你這樣喝太多酒身體會吃不消的 ! ”
安娜坐在丈夫的旁邊,焦急的拉扯著男人的胳膊,試圖將他手里的酒瓶拿過來。
“別他媽煩我!你這個賤女人 ! 我他媽喝口酒你還管東管西 ! 我他媽該你的欠你的 ?! 我還不能自己有點樂趣 ! 媽了個逼的……”
韋恩被晃得實在是有一點煩了,他暴躁的將他的妻子推到一邊,指著她的鼻子開始罵她,就像往常一樣。
安娜見韋恩這個樣子,便沉默著沒有再說話,她在辱罵中默默地起身,忽略了旁邊人們投過來的目光,靜靜地抱著自己仍在看書的兒子。
奧德莉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不屑的笑了笑,然后便開始查看自己的子彈數(shù)目。
雜貨店的氛圍無比的尷尬。
布萊登無奈的嘆息著
“不管你們怎么想,我們得走了。”
“警長爺爺,我覺得我們可以再等等?!?
吳嵐看著眼前瘦瘦高高的老警察。老警察轉(zhuǎn)過身,沖眼前的男孩兒抬了抬眉毛。
“剛才威廉姆大伯做了一個噪音源,現(xiàn)在那幫感染者都正在走往那個噪音源的位置,我們可以等他們都聚集過去后再走。”
警長將近將疑的走到了卷簾門的跟前,然后通過卷簾門的破洞注視著眼前的尸群。他們的確是在往一個方向上走著,而不是漫無目的游蕩。
布萊登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再待一會兒。”
老警長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慢悠悠的坐了上去,然后拿出了一張微縮的地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許是因為外面尸潮的壓迫,此后的的時間里,沒有一個人再愿意張口說話,雜貨店的氣氛又一次跌至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