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伊始。
一個春風和煦的早晨,施云在大操場遇到葛戀。
葛戀的新年過得似乎不錯,她的氣色明顯比以前好了,看起來不再面黃肌瘦。
“施云!”葛戀很興奮,大老遠就開始呼喚。
“葛戀,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施云,你肯定看了還珠格格吧?!?/p>
“你這么興奮地叫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快說嘛,你喜歡誰?五阿哥還是爾康?”
“我喜歡爾康?!?/p>
“那小燕子和紫薇呢?你喜歡誰?”
“嗯,小燕子,紫薇和金鎖,她們?nèi)齻€我都喜歡。你呢?”
“我喜歡五阿哥。原來,五阿哥是小虎隊的乖乖虎,還有爾泰,他是小帥虎?!?/p>
“哦,原來是小虎隊呀。很小的時候,我就聽說小虎隊了。小學時候,不是還有小虎隊干脆面嘛!”
“干脆面是干脆面,小虎隊是小虎隊,不一樣的?!?/p>
“是嗎?小虎隊不是干脆面嗎?怎么被你一說,我反而更加糊涂了。”
“施云,怎么過一個新年把你過傻了,跟你說話真是雞同鴨講?!?/p>
“那就別和我說了唄,反正我過年過傻了?!?/p>
“嗨,你還跟我生什么氣,我說笑的。欸,你這身衣服是新年衣服嗎?白色呢絨外套配黑色牛仔褲,不錯,不錯,很符合你的氣質(zhì)?!?/p>
“謝謝夸獎。你的新衣服也很漂亮?!?/p>
過了一個新年,葛戀里里外外都有不少改變。至少,說話不再像以前那么尖刻?;蛟S這就是大人們常說的新年新氣象吧。
楊釗穿著一身新裝從旁邊經(jīng)過,他刻意梳了個油頭,從頭到腳一派嶄新氣象。
? ? ? ? 他的表情依舊吊兒郎當,一派紈绔子弟的作風,壞壞的笑意里帶著些許挑逗,眉宇間散發(fā)著年少輕狂的不安分。
“兩個小丫頭片子,新年好啊!”他得意地跟葛戀和施云打招呼。
葛戀的中樞神經(jīng)一不小心被這句興奮劑激活,張牙舞爪地跑跳著奔向楊釗。
“誰是小丫頭片子,我再差也算個格格!”
葛戀似乎中了還珠格格的劇毒,滿腦子都是格格阿哥,不知道楊釗此刻在她眼里,是不是她滿心歡喜的五阿哥呢?她們倆一見面就滿操場地嬉戲打鬧,毫無顧忌。
即使新年換了新裝,有了新的派頭,楊釗骨子里的血液靈魂并沒有更新。施云不住地提醒自己,楊釗就喜歡撩女生,還是要離他越遠越好。
于是,施云刻意撇開楊釗葛戀。獨自往操場的另一個方向走。
一個熟悉又扎眼的身影忽然閃到她身邊。
茍遠飛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中山裝的豎領(lǐng)里面,露出白色嶄新的襯衣領(lǐng)。
這是茍遠飛的新年衣服嗎?這是哪個年代的服飾?還是套裝!可是,穿在茍遠飛身上,好像一點也不難看,越看越覺得有點帥呆了。
? ? ? ? 施云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 ? ? ? 茍遠飛沒有梳油頭,他的頭發(fā)被和煦的春風拂過,微微向后飛起,露出立體挺拔的五官。
過了一個新年,茍遠飛好像又帥了一些。
施云扭著頭邊走邊注視茍遠飛,茍遠飛似乎發(fā)現(xiàn)施云在看他。他故意放慢腳步。
或許受那次“走路事件”的影響,每次看到施云出現(xiàn)在方圓一百米范圍之內(nèi)時,他都會自動放慢腳步,爭取不跟她同步,然后悄悄屏蔽自己,希望不要被她發(fā)現(xiàn),否則,她又要故意找自己的茬兒。
此刻,施云盯著茍遠飛看出了神。明明兩個人勻速前進,可是茍遠飛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好像他在倒著走路。
施云猛然緩過神來,為什么要看茍遠飛???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穿中山裝嘛!可笑的是,他的腳上竟然搭配了一雙旅游鞋!
糟糕!施云好像想起一個規(guī)律。每當茍遠飛出現(xiàn)在方圓一百米范圍之內(nèi)時,另外一個重要角色都會定時出現(xiàn)。
果然,幾秒鐘之后,陳鑾好像從天而降一般,出現(xiàn)在施云眼前。而此時,施云的脖子剛從茍遠飛的方向扭回來,還酸酸脹脹的。
“施云,二狗子今天穿了中山裝,你是不是覺得他好帥?”
施云搖了搖頭,不再出聲。陳鑾畢竟是班長,她不想跟他當面爭辯。
“別裝了,剛才我都看到了,你一直扭頭看著二狗子。你沒發(fā)現(xiàn)二狗子都被你看得不敢往前走了嗎?他不好意思了。你要是喜歡他,就大膽點去跟他說,別老盯著人家看,二狗子可是純情的小男生,你別嚇壞人家······”
“陳鑾!”施云大吼一聲,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直面陳鑾。
陳鑾怔住了,他原本只是想和施云開個玩笑,但是看到施云變得一臉嚴肅,他也有點慌了。
此刻施云和陳鑾的間距只有三十五公分。
施云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陳鑾。陳鑾也穿著新衣新褲,也是經(jīng)過一番精心打扮。只是他黝黑的膚色在陽光里顯得更加深沉,掩蓋了他本來并不遜色的英俊。
原來,青春期里的每個男孩子,外貌都有幾分英俊,氣質(zhì)都有幾分瀟灑,眼睛里都有幾分溫柔。
施云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嚴厲的說辭,卻被這始料未及的英俊瀟灑和溫柔擊碎,她的氣場轟然崩塌,敗下陣來,只好呆呆看著陳鑾。
二人相對無言地站著,茍遠飛也停在了陳鑾背后不遠處。三個人都這么相對無言。時間一片空白。不知誰會率先打破僵局。
“施云?!辈贿h處的教學樓門口,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施云從沒聽到過的聲音。
謝天謝地,感謝這個陌生的聲音打破尷尬的氣氛,她不想置身于這個充滿曖昧和情愫的怪圈里。
不管是誰叫她,她頭也不回,拔腿就跑,一直循聲跑去。
教學樓門口,那個陌生的聲音,卻配搭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這個人攔住了奔跑的施云。
“施云,剛才是我叫你?!甭曇暨€是那么陌生,卻又那么溫柔。
施云對著這張見過無數(shù)次的臉笑了笑,然后畢恭畢敬地說:
“學生會主席,你好!”
趙剛對于施云認識自己并沒感到意外,畢竟是學生會主席,名聲在外,何況之前和施云在主席臺上下隔空相望了好一陣子。
只是這么近距離地彼此對望,還是第一次。
趙剛有些局促。
“別,別這樣稱呼我。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趙剛,我在初三四班。你呢,叫我趙剛就行?!?/p>
“趙剛學長你好?!笔┰茰\淺一笑。
趙剛稍微放松了一下,眼神不停在施云臉上游走。
? ? ? ? 終于不用站在主席臺上遠遠觀看了,現(xiàn)在施云就在他眼前,他抓緊機會想看得認真仔細一點。
施云察覺到異樣,臉微微泛紅。
“學長找我有事嗎?”
趙剛回過神來。
“哦,我聽說你們教室有圖書角,可以借給我一本作文書嗎?”趙剛的語速放得很慢。
借作文書?施云確認了一下趙剛的眼神。除了誠意和些許慌亂,好像沒有看到欺騙。
只是,一個初三學長找初一學妹借作文書,好像沒什么道理可言。他都初三了,難道還需要反過來補習初一的作文嗎?
這件事經(jīng)不起認真推敲。聯(lián)想到之前趙剛在主席臺上看著自己的種種眼神,施云覺得趙剛找自己恐怕不只是借書這么簡單。
“嗯,是不是有什么困難呢?”趙剛見施云好久沒給出答復,有點著急。
“呃,應該沒問題,我把我的作文書借給你吧?!笔┰扑记跋牒?,最終還是放下防備,爽快答應了。
“那就先謝謝你了。不過還得麻煩你一下,等下課間操的時候,你幫我把書拿下來吧,我在教室門口等你?!?/p>
“哦,好吧?!?/p>
? ? ? ? 問自己借書,還要自己把書送上門,施云覺得,這學生會主席果然是學生里最大的官,官威一點都不小。
? ? ? ? 課間操的時候,施云帶著自己的作文書準時出現(xiàn)在趙剛的教室門口。
初三的課業(yè)繁重,平時課間操時候,極少有學生站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閑聊。但是此刻,初三四班門口破天荒站了一排人,清一色都是男生。
施云出現(xiàn)的時候,有幾個男生開始壞笑。
“你好,請幫我叫一下趙剛學長,我有事找他?!笔┰茖χ渲幸粋€男生說。
趙剛出來了。施云走上前把書遞給他。
“謝謝你施云,等我看完之后,就還給你?!壁w剛紅著臉,對著施云笑了笑。
此時,清一色的那排男生終于忍不住騷動,開始起哄了。
? ? ? ? 他們有人吹口哨,有人發(fā)出噓聲,甚至還有人不害臊地說“親一個”。
場面一度令施云尷尬。
? ? ? ? 趙剛的臉也紅到了頂點。他害怕弄巧成拙,趕緊回頭制止那些男生。
? ? ? ? 噓聲漸止,施云臉上的紅暈也悄悄散開。
? ? ? ? “施云,看完書我再找你,你快回教室上課吧,今天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壁w剛溫柔地說。
? ? ? ? “嗯,看的,學長再見?!笔┰泣c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 ? ? ? 而施云卻沒曾想,借書送書,只不過是學生會主席的一個小把戲。
趙剛利用這個的契機,做了一場完美的預演,讓他的同學們都認識了施云。
? ? 剛才的尷尬場面令施云不寒而栗。她不太清楚那些男生在笑話什么。而趙剛卻像是故意讓自己在他的同學們面前露個臉??墒撬麨槭裁匆@么做呢?總不可能,這個大名鼎鼎的學生會主席,喜歡自己?
可是,平平無奇的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值得被一個學生會主席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