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送到內線手上,四月總算安下心來。
入夜難眠,四月想去辰妃宮殿向她道謝,卻見兵甲林立,火把照亮了整座宮殿。
原來,皇上已歿,蕭震有了即位的圣旨,卻不見兵符。
她被押解到大殿里,正看見怒氣沖沖的蕭震。
辰妃端坐在座上,慶嬤嬤站在她身邊,還是那樣端莊高貴,氣勢逼人,卻不知兩人面前橫著刀劍。
跑龍?zhí)?/a>蕭震:王嫂
蕭震走到四月面前,一身輕甲生了罡風
跑龍?zhí)?/a>蕭震:我不愿把刀劍駕到你的脖子上,望你好自為之。
辰妃和慶嬤嬤對四月笑,四月咬緊牙關,也回了她們一個笑。好想問問權勢是什么,逼得人也不仁。
四月你也好自為之
四月看了蕭震一眼,轉頭看向殿外。
似是為了應和她的心聲,夜空中升起一束煙火,接著,有鋪天蓋地的廝殺聲響起,震撼了這座古老的宮。
四月看見蕭震,笑出聲來
四月蕭離的軍隊就要來了,他進宮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跑龍?zhí)?/a>蕭震:也是你的死期
蕭震掐住四月的脖子,睚眥欲裂。
四月和辰妃還有慶嬤嬤被鎖在宮里,辰妃問她可曾后悔,留在這里送死,成全離兒的大好江山。
四月說,不會后悔,又問她后悔在蕭離面前做了反角嗎。
辰妃說,不后悔。四月與辰妃相視一笑。
芳兒,喝點酒吧,辰妃說。慶嬤嬤捧上一壇好酒,不一會就全數進了四月的肚。
蕭震派人押著四月走的時候,四月腳下搖搖晃晃,連路也走不穩(wěn)了。蕭震想把她壓到陣前威脅蕭離。四月醉眼朦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嘴里吐出酒氣,嘔出一團污物。
那押著四月的士兵松開她,怕沾了這些東西,趁著這個機會,四月抽出一人腰間的劍,像燒火拉風箱那樣利落地刺進胸口。
不是很痛,四月此時特別感謝辰妃的酒,卻想著竟連蕭離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四月內心:那么蕭離,你還會想再見我一面嗎?
四月是個很稱職的替代品,最后也不會給蕭離留下隱患,不會讓他困擾。
四月死后,蕭離若想起她會四月會是怎樣的表情,唏噓一番還是一笑而過或者淡忘,會不會為她立墓碑,在上面寫的名字是義士四月還是傻瓜小芳?
都說人死了,往事會像走馬燈似的過一遍。四月記起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沒有被賣到公主府的時候,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芳菲。
當年四月的母親懷著四月的時候路過書院,聽人念“人間四月芳菲盡”,她覺得四月太俗,就叫她芳菲,小名就叫小芳順口。可四月擔不起芳菲那么好聽的名字,終究還是做了四月。只記得那是寒冬臘月,四月的母親牽著四月的手,掌心粗糙。四月被她母親牽著走在雪地里,麻鞋凍在腳上成了身體一部分,卻不肯放開她的手。到了一條偏僻的巷子,娘說小芳在這里等著,娘去給你買布做鞋。
四月知道她的母親騙她,家里連米糠都沒有,她身上怎么會有買布的錢。可四月就在那里等著,直到雪把她的腳印埋掉。
真是傻呀,傻到許多年后又遇見一個叫她小芳的人,也像當年一樣傻兮兮在那里等他,甚至奮力想要追趕他,卻不知道他永遠看不見她的存在。
天地空曠,沒有一個人,四月忽然覺得冷,冷得要死了。再沒有神祇降臨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從今往后,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我的。
凌聽放下手里的如血般紅色的幽冥笛,單手在桌面上輕輕一揮,一碗浮生茶??浮現,將茶推至女鬼面前,溫和的對她說
凌老板喝完茶吧
女鬼抬眸輕笑,接過
四月那個今生予我毒藥的人啊,能否來世贈我蜜糖?
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問他,無論哪種,凌聽都是沉默不語
女鬼輕輕搖頭,抹了把眼角的淚,微笑著將碗里的茶一飲而盡
明知道他聽不見,四月還是費盡最后力氣想要告訴他——今生,你予我毒藥,來世,記得贈我蜜糖。
一顆,一顆也好。
放下茶碗,滿是淚水的雙眸從茫然逐漸變得如嬰兒般的清澈的眸子時,在看到凌聽的一瞬間,略微福禮
又在彼岸花的指引下走向輪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