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洗漱臺前,染上些許水霧的鏡子里倒映出她依舊有些蒼白的小臉。
自己的身子在金家這幾天調(diào)養(yǎng)得差不多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開始漸漸淡去,幾乎看不到什么痕跡了。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沈青與請進。
金碩珍你有好一些嗎?
沈青與嗯。
沈青與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沈青與我……
金碩珍跟我去個地方吧。
金碩珍突然打斷了沈青與的話。
沈青與也沒有過多拒絕,點了點頭。
金碩珍很紳士地在她下床的時候扶了她一把。
沈青與謝謝。
金碩珍慢點。
他的聲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動聽在她耳邊化開,沈青與有些不爭氣地紅了耳朵。
金碩珍帶她來到了后院。
與自己印象中的后院并沒有太大的改變,倒是更多了些茂盛的植株。
沈青與記得,當時就是在這里第一次遇見了金碩珍。
面前這棵樹看起來十分的繁茂,風吹打著滿樹的綠意,發(fā)出了陣陣細微的簌簌聲。
金碩珍這棵樹,是你媽媽載種的。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母親恬靜的笑容,好像眼前就展現(xiàn)出了她當時栽樹的模樣。
沈青與……
金碩珍青與,我很感謝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金家領養(yǎng)我,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你的母親把我當作親弟弟來看待,讓我體會到被愛的感覺。
不禁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側的小女孩,眼底是化不開的一攤柔波。
金碩珍你的母親在十幾年前帶你回到金家,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金碩珍當時腦子里就在想一個事。
金碩珍彎起嘴角,身旁的女孩疑惑地對上他的視線。
金碩珍想保護你。
有些微涼的秋風拂過兩人的面龐,刮亂了沈青與耳邊的發(fā)絲。
金碩珍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披在沈青與瘦削的肩膀上。
清淡的男士香水味攜著風從外套飄散出來,包裹住了她藏匿在外套中的身子。
莫名的心安。
金碩珍似乎察覺到了女孩的不自在,移開視線不去看她,以放松她的心態(tài)。
金碩珍你的母親告訴我,說希望等你到18歲的時候就回到金家,讓我來照顧你。
沈青與媽媽,還說了別的什么嗎?
金碩珍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希望你可以快樂地活下去,不要埋怨她離開。
沈青與下意識用手背撫臉的時候才發(fā)覺臉頰的冰涼與濕意,連忙垂下頭想擦干凈淚痕,卻被金碩珍捏住肩膀轉(zhuǎn)到他的面前。
低著頭只能看見他穿著一雙暗灰色的拖鞋,卻沒有敢仰頭對上他的視線。
金碩珍沉默著。
捏著肩膀的手收緊,從手掌傳來的輕微顫抖,以及自己面前人兒低下頭發(fā)出的細小抽泣聲。
金碩珍所以留下來吧。
金泰亨靜靜地站在陽臺邊,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神采,盯著后院的兩個人看了一陣,最后無趣地收回視線回到房間里。
金碩珍拉著沈青與回到客廳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從樓上下來的金泰亨。
沈青與被那雙滲著寒意的琥珀色眸子盯得有些發(fā)毛,不自覺地往金碩珍的身后攏了攏,下意識揪住了他的衣袖。
金碩珍感受到她的靠近,寬厚溫熱的大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腕。
金碩珍泰亨,這是青與,以后和妹妹要好好相處。
金泰亨初妍阿姨的?
努了努嘴,盯著她的小臉繼續(xù)看。
金泰亨不像啊。
金碩珍泰亨。
金碩珍有些急促地打斷他的話語,寒涼的眸子在沈青與看不見的地方,絲毫不粉飾地緊緊盯住金泰亨,后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自動噤聲。
金泰亨金泰亨。
沈青與你好……沈青與。
金泰亨背著書包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zhuǎn)過身來。
金泰亨叔,我今天有籃球賽,在外面吃飯。
金碩珍點了點頭,目送金泰亨離開。
沈青與直到金泰亨關上門才松了口氣,察覺到了她現(xiàn)在靠著金碩珍,自動地松開了他的衣袖。
金碩珍這孩子性子直,看起來不好相處,其實很善良,也很可愛。
沈青與他是……
金碩珍似乎知道沈青與想知道什么,輕柔地說道。
金碩珍是我的侄子,我來金家之后,在孤兒院幫我找到的這孩子。
沈青與……
沈青與沒再多問。
而金碩珍收起了他那些略微沉重的話題,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金碩珍青與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什么事都有舅舅和哥哥在,知道嗎?
一家人……
好像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詞匯了,以前也從來都不敢想。
可頭上溫熱的掌心真的好踏實好溫暖。
好像自己——真的有個家了。
可以有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