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進(jìn)急救室了,還怎么放心。邊伯賢繃著臉,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這幾個月,老爺子心情愉悅,身體明顯比去年硬朗許多,無緣無故的怎么忽然暈倒。還有謝老,他老人家吃東西是最講究的,沒道理會中毒。
焦急的等了大概一個小時,老爺子被退出急救室,直接送入ICU。
邊伯賢牽著宋寧的手,和穆文哲一起找到主治醫(yī)生,詢問老爺子和謝老的病情。
“過敏,邊老爺子吃蟹肉過敏,謝老則是不能吃芹菜?!贬t(yī)生給出答案,順便教訓(xùn)道:“老人家年紀(jì)大了,飲食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幸好送醫(yī)及時,否則你們就等著哭吧。”
邊伯賢虛心聽訓(xùn),不動聲色的跟宋寧交換了下眼神。而穆文哲則蹙著眉,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
這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意圖不軌。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三個人來到一樓大堂,等著邊文林夫妻倆一到,直接出了醫(yī)院去附近酒店的餐廳,要了雅間吃宵夜。
邊伯賢把醫(yī)生的話跟邊文林重復(fù)了一遍,垂在腿側(cè)的雙手緩緩地,緩緩地,握成拳頭。“穆大哥已經(jīng)通知刑警隊,也跟杜老溝通過了?!?
“這件事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邊文林吼聲暴怒懾人,緊握的拳頭更是青筋暴起,一股寒意煞那間冰封了眾人。
老爺子這么大年紀(jì),平日里雖不近人情,但甚少與人結(jié)仇。
這次分明是有人針對老爺子,否則怎么會這么巧,上百個人吃飯,偏偏就老爺子跟謝老中過敏。
“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蹦挛恼芤Я艘Ш笱啦郏f:“我今天也在那邊吃飯,上桌的菜里沒有任何海鮮,而且老爺子用的每道菜,我都親自嘗過?!?
此話一出,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邊文瀾。
自從被老爺子逐出家門,這幾個月她一直很安靜的呆在新港,就連方睿哲也老老實實的,不是在天香園看書,就是去圖書館,一坐一整天。
邊伯賢眼皮跳了下,當(dāng)著大家的面拿出手機,給秦朗打過去。
他記得沒錯的話,戴云鶴的治療就在這幾天結(jié)束,聽李伯年的意思,好像是徹底康復(fù)了。
電話接通,邊伯賢問了下邊文瀾在新港的行蹤,又問了問有關(guān)戴云鶴治療的進(jìn)展,劍眉越蹙越緊。
交談了大概幾分鐘后,邊伯賢結(jié)束通話,冷冷開口:“戴云鶴昨天早上的飛機回來,同行的人有閻博士、李伯年,還有三姑?!?
邊文林臉色陡然一變,猛的一拳頭砸到桌子上?!斑@個不知長進(jìn)的東西!”
宋寧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黛眉擰成深深的川字,咬著唇不吭聲。
平靜了這么久,該來的總是會來。
晚上穆文哲留下守夜,宋寧和邊伯賢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凌晨。
車?yán)镩_著暖氣,倒是不覺得冷,但是窗外明顯飄起細(xì)雨,紛紛揚揚的,整個天地似乎都被凍住的感覺。
宋寧靠著椅背,目光沒有焦距的望著窗外的夜色,淡淡開口:“伯賢,你也懷疑爺爺過敏的事,跟三姑有關(guān)嗎。”
“不是三姑就是睿哲,爺爺一生正直,幾乎沒有仇家。”邊伯賢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苦笑道:“三姑這次來勢洶洶,我們得有個心理準(zhǔn)備才行?!?
“我知道?!彼螌庉p輕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仔細(xì)跟他商量對付戴云鶴一事。
田云珊說他智商超高,而且演技一流,那些看起來瘋狂的樣子,不過是他故意而為之。
他最想看的,就是邊伯賢如何敗給他,所以開始的戲必須演足。
邊伯賢也是這個意思,宋寧的身手尋常保鏢和警衛(wèi)根本打不過,戴云鶴就更打不過了。
確定好計劃,宋寧不由的發(fā)出一聲長嘆。
如果老爺子沒了,下一步就該輪到自己和邊伯賢,邊文瀾的目的已經(jīng)昭然若揭,足見她在這件事上,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
同一時間的天香園,邊文瀾站在窗前,手里端著一杯紅酒,愜意品嘗。
邊家沒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明老爺子的病情并不是太嚴(yán)重。不過以邊伯賢和邊文林的聰明,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這件事是自己做的。
事實上,確實是她做的,那又怎樣。
所有會引起懷疑的環(huán)節(jié),她都一再琢磨,盡量不留下絲毫的把柄。這一次,她倒要看看鹿死誰手。
“媽,我的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等老爺子一出院就動手?!狈筋U茳c了根煙,吊兒郎當(dāng)?shù)穆N起二郎腿,徐徐吐出一口濃霧:“只要抓到了宋寧,邊伯賢必定方寸大亂。”
“你這次做的不錯?!边呂臑懣淞怂痪洌鲱^將杯子里的紅酒喝光,翩然上樓。
就是要亂一點才好,不然她怎么會有機會……
隔天一大早,宋寧喂完了大寶和小寶,馬上跟邊伯賢趕去醫(yī)院。
兩人到的時候,邊思嘉和汪學(xué)君也正好剛到。大家相互點了點頭,一起進(jìn)了電梯。
看望完謝老,有護(hù)士過來通知,說是老爺子已經(jīng)轉(zhuǎn)去高科病房,請他們馬上過去。
眾人別過謝老,一臉焦急的往老爺子的病房跑。
穆文哲就等在門外,等他們到了近前這才壓低嗓音開口:“才剛睡下,估計得過個把小時才能醒,醫(yī)生說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問題不大?!?
宋寧松了口氣,見穆文哲黑眼圈嚴(yán)重,于是催他趕緊回去休息。
邊思嘉見狀也勸他,還鄭重道謝。
“我安排了人在周圍,你們也多加小心?!蹦挛恼芷v的打了個含鉛,不舍轉(zhuǎn)身。
大家都不說話,默默目送穆文哲的背影消失。
少頃,邊文林夫婦趕到,得知老爺子已經(jīng)轉(zhuǎn)危為安,頓覺放心。
在客廳里坐了片刻,邊伯賢平靜開口:“今天我在這邊守著,明天換姐夫,你們倆要帶孩子,守夜就不用來了。”
大家對這個提議都沒意見,于是就這么定了下來。
第四天下午,老爺子已經(jīng)可以下床活動。宋寧扶著老爺子在走廊了走了一圈,看看時間差不多,硬將他拉回病房。
邊伯賢晚上有應(yīng)酬,估計得到9點多才能過來陪夜。宋寧陪著老爺子吃晚飯,見他睡下,交代警衛(wèi)幾句,獨自下樓。
這兩天天氣放晴,晚上的氣溫依舊低的凍死人。在停車場站了一會,閻珮珮的車子慢慢進(jìn)入視線。
宋寧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往后退了兩步,等著她把車停下。
須臾,閻珮珮下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眼前一黑登時失去知覺。
宋寧眼睜睜看她倒下,唇角詭異的揚起一抹弧度。
戴云鶴終于再次出手。
再次醒來,周圍黑漆漆的沒有一丁點的亮光,眼罩的袋子勒得頭疼。偌大的空間里,除了自己的呼吸聲,間或能聽到一兩聲呻吟。
定了定神,宋寧又仔細(xì)聽了一陣,直覺這房間里除了自己,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閻珮珮。
回想起暈倒前的一幕,宋寧登時假裝生氣起來,可惜她雙手被人捆了,根本動不了分毫。
掙扎一陣,宋寧停下動作,試探著喊了一聲:“閻博士,是你嗎?!?
屋里寂靜一秒,耳邊忽然傳來閻珮珮帶著哭腔的嗓音?!笆俏?,我們這是在哪里?!?
她到底是不知道,還是在演戲?宋寧暗暗冷笑,但是房里太黑了,外面也聽不到絲毫的動靜,根本無從分辨,她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沉吟片刻,宋寧試著動了下腳,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腳上似乎套了鎖鏈,一動就發(fā)出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
窸窸窣窣的動靜停止,宋寧撇撇嘴,不悅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
“對不起,我本來想通知你小心的,沒想到反而連累了你。”閻珮珮嚇的六神無主,她知道宋寧的本事,想要逃出去,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宋寧輕嗤一聲,沒接話。
幾個月前的那通電話,當(dāng)時她還跟邊伯賢分析,閻珮珮是有意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如今一看簡直想呵呵自己一臉。
能跟邊文瀾攪到一塊的人,能有什么好人。
沉默中,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光線乍明。
宋寧帶著眼罩,并沒感覺到此時外面不過太陽初升。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條件反射的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努力望去:“云鶴,你來了?!?
“我們又見面了?!贝髟弃Q雙手抱胸,薄唇蓄著一抹肆意的笑容,深眸邪魅詭異?!翱煲荒隂]見面了,你居然一點都不想我?!?
果然是戴云鶴!宋寧心思電轉(zhuǎn),倏地笑了?!耙悄忝看味加眠@種方式見我,我會更加不想你?!?
“方法雖然不太好,結(jié)果是好的就夠了。”戴云鶴勾起唇角,深意一笑?!霸趺礃?,我給你準(zhǔn)備的見面禮,是不是很刺激?!?
宋寧別過臉,即使看不見也不想面對他。
“呵呵……”戴云鶴笑了笑,抬腳走進(jìn)房里,慢慢停到閻珮珮身邊,蹲下幫她將身上的繩索解開?!拔惒┦苛耍乙詾槟銜暝幌碌?,失望了?!?
閻珮珮?biāo)浪赖囊Ш现伦齑剑裁匆矝]說。
她知道他一直在裝,奈何李伯年不信,否則他也不會如此順利就離開了新港。
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的是,就算離開了也不會跟邊文瀾有聯(lián)系。
可惜千算萬算,她就是沒算到戴云鶴的演技,比影帝還影帝。
他不止騙過了李伯年,還騙過了邊文瀾。
邊文瀾跟自己提的要求,是幫忙抓走宋寧,拿到她手里的股權(quán)。在自己沒答應(yīng)之后,轉(zhuǎn)頭找上戴云鶴,記得當(dāng)時戴云鶴是同意的,沒想到背后會來這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