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曾期盼,是否,便未覺失落?若不曾等待,是否,便未覺絕望?
可不等,不盼,又怎知真的山窮水盡?
問,世間情為何物?
答曰,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忘川河外,九幽冥泉。
一錦衣華服,金光開路的男子手執(zhí)長劍,雙眸血紅,在他面前,無數(shù)幽冥卒被懶腰折斷,四散遍野。
蒼曜神君讓開!
他怒斥一聲,長劍橫過,劍氣飛旋……
霎時又是一片幽冥鬼卒慘滅于劍下,可它們卻并未停止,好似哪怕粉身碎骨,都要阻攔這等狂徒。
時幽蒼曜神君。
時幽此乃亡者途徑之地。
時幽你一界神君在此大開殺戒,不雅。
一道聲音由遠(yuǎn)及至,如洪鐘乍響,卻又似飛雪輕柔,光聽,便知并非等閑。
被稱為蒼曜神君的男子從這密密麻麻的一片中抬頭望去,神色忽的清明,可那眉皺的卻如飄落在汪洋的一葉,無處依萍。
不知是拜這聲音所賜醒了神,恢復(fù)了幾分理智,還是又陷入更深的瘋魔之中。
蒼曜神君時幽。
他冷冷道出一個名字,金眸凝重深邃,漸褪血色。
時幽,幽冥鬼卒之主,毗鄰?fù)ǖ木庞内ぞ?/p>
憑一己之力,力扛三萬天族屠城,其實力,深不可測。
應(yīng)對他,蒼曜并無多少把握,他剛歷劫而歸,身上氣息雖還在攀升,終究不比全盛,今日,若想離去……怕是不易。
時幽正是。
相對他的沉重,時幽則是顯的淡然許多,他低聲應(yīng)下,依舊不顯身影,倒是多了幾分自在之意。
其實今日,他大可不管此事,幽冥鬼卒在這九幽,要多少都可,不至于稀奇到讓他親自上陣的地步。
但他隸屬魔界,向來對天界并無好感,今日,卻有兩位神君先后降臨,著實掃興。
前者乃是為了即將處刑的忘川之主,到底是傳令的,他給他幾分薄面,讓他送那小丫頭最后一程,也無不可,然這后者……
罪無可赦。
時幽勾起嘴角,透露出些許諷刺。
天界的無情他早有領(lǐng)會,卻不想他們對人對己,都是極狠的。
坦白說,他就是看不慣他們那高高在上的嘴臉,一副正義做派,卻干出那無情無義之事。
忘川之主和他隔著這一條冥路幾萬年,井水不犯河水。
他對她也有所了解。
冷漠,孤傲,向來不對任何人徇私,就似毫無情感困擾一般。
她做這忘川的主人,他沒有意見。
面冷,可到底柔軟。
和那些背后陰人的天族截然不同。
如今,她落得這般下場,眼前之人竟還有顏面存于此。
繞是他這般心冷,也為她鳴一番不平。
大抵是自己溫和了數(shù)萬年,讓天族覺得可欺,才一再踏足,擾人清凈。
時幽今日有我在此,神君莫要自討無趣,還是回九重天上,坐那聽人擺布的真神吧。
想必,那小丫頭也不愿見他。
也好,消停了數(shù)萬年,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蒼曜神君冥君當(dāng)真不可通融?
長劍自身側(cè)立起,蒼曜沒有退卻半步。
今日便是身隕于此,他也絕不回頭,就算千軍萬馬齊阻,他也絕不膽怯。
縱然萬劫不復(fù)!
只因他還未來得及道別……
他還未來得及傾訴……
……
總要最后才看清。
難放執(zhí)念者并非他人……
唯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