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到領地后,一連數(shù)日慕傾明都沒有出面。
反而在玉淵潭深處滯留。
淺畫你這樣我可真怕你那神皇兄長說你被妖物迷了心智。不然為何日日流連玉淵潭禁地。
淺畫淺笑著,端著茶杯輕撫茶沫,似是不經(jīng)意間的一句話。
慕傾明……
慕傾明也是聰明人,聽她這么說,立馬便反應過來有人調(diào)查他的行蹤。
甚至說不定那個人現(xiàn)在就在某個黑暗角落觀察他。
因此淺畫才用這樣隱晦的方式告訴他。
慕傾明怎會,我雖入這禁地,一不偷二不搶,最多也就進來陪上仙說兩句話而已。
慕傾明如果這樣都能被有心之人利用,那我只能懷疑兄長被換芯了。
淺畫噗嗤。
相對無言。
半晌。
淺畫好了,他走了。
慕傾明呼,終于走了。
慕傾明我說最近怎么總有被監(jiān)視的感覺。
淺畫笨蛋。
淺畫一邊笑嘻嘻說著,一邊順手摸了一把慕傾明的頭。
像是安慰一般,她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拍著他。
淺畫你感覺也挺敏銳的。若非我已被監(jiān)視了整整百年,我也不會對被監(jiān)視這么敏銳。
慕傾明……
慕傾明淺畫。
慕傾明忽然抬眸看著淺畫,異常認真。
淺畫嗯?
慕傾明既然我一路都不會遇到上古異獸,不如我?guī)愠鋈グ桑?/p>
淺畫……
一陣長久的沉默。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只是互相定定望著。
許久許久,淺畫一手松開茶杯,清脆的碎裂聲是那么清晰。
淺畫慕傾明,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淺畫先不說你帶著我出去會不會觸犯規(guī)矩。
淺畫你怎么保證帶著我走就一定不會遇到上古異獸。
淺畫你怎么保證你能活著從它們手下逃脫。
淺畫怎么保證你能活下來?
說著說著,淺畫愈發(fā)激動,眼眶通紅,眸子濕潤。
慕傾明……
慕傾明我只是不忍。
一聽這話,淺畫愣了片刻。
不忍?有何不忍?
不過方才認識幾日罷了。
看出淺畫疑惑,慕傾明淡淡的接了下去。
慕傾明明明是可以冠絕一方的上仙,卻被困在玉淵潭百年不得自由。
慕傾明沒有靈根卻成功飛升。這樣的努力是大多數(shù)人都做不到的。
慕傾明憑什么他們可以在仙神界醉生夢死,享受榮華富貴,自在逍遙。
慕傾明而你就不可以。
淺畫……
慕傾明最重要其實是……
慕傾明一陣苦笑,這才說了下去。
慕傾明我百十年前曾下界歷練,當時認識一個小女孩,因資質(zhì)奇差被勒令不得出門。
慕傾明整整十年就那樣困在一方院落,無人記得,不生不死。
慕傾明當時我曾試圖施以援手,可是后來她到底有沒有被救回來我卻不記得了。
慕傾明當時的記憶仿佛被抹去一般,模糊至極。
慕傾明也算,還我一個愿吧。
淺畫聞言眼神錯愕,本來模糊的記憶經(jīng)慕傾明一番傾訴竟有了一些輪廓。
她想起來一方庭院。
很小很小的院子,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只有院子墻外東側(cè)有一顆桃樹。
她的一生仿佛就在花開,花落,再花開,再花落中度過。
樹上平日里光禿禿的,或許開了花她也不記得了,她只記得有一天。
一個藍衫少年蹲坐在樹枝上,向她這里張望,看見她之后,露出了一個明媚至極的笑容。
剎那間,原本盡是花苞的桃樹,仿佛在那一瞬間全部綻放,芳華盡遍。
只是可惜,除了這些她什么也想不起來,連少年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是她很確定,少年一定是在笑。
而且笑的很溫暖。
鬼使神差下,淺畫竟答應下來。
淺畫好,反正以我的能力,打幾只沒有問題。
慕傾明好!
慕傾明笑了,那是明媚至極的笑,不是平時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笑,更不是和鎏幽對峙時候虛假的笑。
那一瞬,像極了藍衫少年的笑。
淺畫想,如果藍衫少年真的存在的話,大概露出的笑容就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