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繪麻在萬眾矚目之下接到了美和投擲的捧花。
她臉色微紅,神色還有些呆滯,盯著手中突然到來的捧花仍有些不知所措。
“看來繪麻會是下一個新娘咯?!?/p>
美和毫不掩飾的揶揄令繪麻更加羞紅了臉,看著周圍一群笑著看著她的賓客和兄弟們,心中充實的同時卻又覺得有些發(fā)憷。
雖然繪麻覺得很尷尬,但是一直到回家,那簇捧花一直被她捧在懷里。
婚禮的舉行并不繁瑣,美和和麟太郎兩人也著急著去蜜月旅行,加上高中生的三人明天都還有課,不宜熬夜,走完婚禮流程,大家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去了。
車上,繪麻一直盯著手里的捧花發(fā)愣。
坐在她兩旁的是祈織和木野,木野看她入神的模樣,想安慰她。
他正要開口,隔著人的祈織卻先了他一步。
“這束花很好看。”祈織難得地笑了笑,“很配你。”
繪麻回頭看他,腦子還反應不過來這是祈織說的話。
木野;“......”
“啊,啊,謝謝祈織哥。”繪麻又忍不住開始臉紅,同時內(nèi)心又不住地懊惱,自己今天怎么老是臉色發(fā)燙,說話結結巴巴的。
不過......繪麻又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那不像是學校里頭,看著她的都是同齡的同學或是對她關愛有加的老師,而剛才圍著她的卻全是一些陌生、意味不明的長輩或是同輩,哪怕被兄弟們保護著,她的心情依舊很緊張,生怕表現(xiàn)得不好。
現(xiàn)在被小小的安慰了一下,繪麻心情好了許多。
雅臣說:“繪麻不用想太多,這種情況以后都很少的,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好?!?/p>
繪麻:“嗯嗯?!?/p>
木野:“......”他們在打什么啞謎嗎?
和風斗、彌一起在偏廳打鬧的木野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等到那一陣喧鬧過后,他和風斗才趕到正廳,那時什么事情都結束了。
他只知道繪麻看起來不太高興。
悶悶不樂的表情有點像是以前大考前壓力山大時的模樣。
婚禮結束后,最重要的事就是遷戶口了。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一件事,萬萬沒想到麟太郎突然就嘆了口氣。
“那這樣的話,那件事恐怕是瞞不住了?!摈胩蓳u搖頭,神情有些痛苦。
“是繪麻的事情嗎?”右京提了提眼睛,了解到繪麻的戶口后,右京也覺得這事有點難辦。
之前他因為木野和繪麻兩人的年齡想過其中一方可能是收養(yǎng)的,當時他猜測木野是收養(yǎng)的,卻沒想到事實是反著來。
最棘手的不是他是這么覺得的,而是繪麻是這樣覺得的。
美和輕抱住麟太郎,安慰道:"這件事畢竟也瞞不了他們一輩子,他們也要成年了,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告訴他們。"
麟太郎看向右京,這個成熟穩(wěn)重的二兒子給他留下來深刻的印象。
右京朝他點點頭,“只能這樣了,我們主動去告訴她應該會更好接受。”
麟太郎本想打算晚上跟繪麻和木野來一次徹夜談心,為此他一整個下午都在準備稿子,糾結著一字一句生怕哪句話聽起來難以接受。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沒想到繪麻突然就看到了戶口本里的內(nèi)容。
當時木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繪麻沖著跑出去了。
空蕩蕩的客廳只剩下震驚的木野和一臉犯錯了的彌。
“怎么回事?”木野翻了翻本子,一眼就看到了紙上的收養(yǎng)二字。
彌揪了揪木野的衣服,他不明白是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十分清楚的明白自己闖禍了,他看見本子上寫著木野和繪麻的名字后就高高興興地拿過來給他們看了。
沒想到反而闖了禍。
他怯生生地抬頭看木野,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木野哥,我是不是闖禍了?!?/p>
木野蹲下來安撫彌,"彌,你先在這里待著,如果家里其他哥哥回來了就告訴他們這件事,木野哥現(xiàn)在先出去找繪麻姐姐。"
“好!”彌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p>
木野在找繪麻的過程中,打電話給了右京,告訴他繪麻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現(xiàn)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右京十分懊惱,當時事務所有事,他急匆匆地把戶口本子放進客廳里的柜子后就趕回事務所去了。
“那你現(xiàn)在先去找繪麻,我很快就到?!?/p>
平日里冷靜沉穩(wěn)的朝日奈律師,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拿起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走,起身的時候還被桌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這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一臉疑惑和好奇。
木野把四處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一直沒有見到繪麻的蹤影。
要是繪麻出了什么事情,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為什么之前要和麟太郎一直瞞著繪麻,應該在很早的時候就告訴她。
情況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這時,雅臣的電話打了過來,他似乎在跑,風聲和喘息聲幾乎要掩蓋掉他的聲音,“木野,找到繪麻了嗎?”
家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除了美和和彌留在家里等消息,其他能出動的兄弟全都出發(fā)去找繪麻。
就連行蹤不定,工作性質(zhì)復雜的光,在接收到短信的時候,立刻放棄掉得來不易的訪談機會,踩著高跟鞋就跑出去了。
木野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又餓又累,但大腦還在指揮他不停地往前走。
他說:“還沒有,我跑了很多地方,還是沒有看見繪麻?!?/p>
“那你先回來吧?!毖懦颊f,“你還沒吃飯,又有低血糖。”
木野環(huán)顧四周,他把繪麻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是他對繪麻的了解太少了,居然只知道這么幾個地方。
他還在懊惱時,一通陌生的電話打進他的手機。
“你好,是木野嗎?”電話那頭是棗的聲音。
“棗先生?”
“繪麻現(xiàn)在在我這里?!睏楊D了頓,“你要過來嗎?”
“你在哪?”木野焦急地詢問。
“你在哪?我正好開車,順路過去找你?!?/p>
“我在陽出高中附近的網(wǎng)球場?!?/p>
繪麻安安靜靜地縮在后座里,在棗面前,她盡量憋住自己的眼淚,可看到木野后,堵在心里的一切感情都如同洪水般涌了出來。
在前座還坐著一個陌生人的情況下,她猛地一下?lián)溥M木野的懷里。
力道很大,木野的后背磕到了車門上,震得他的后背有些疼痛。
終是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感,繪麻將臉埋在木野的胸前嚎啕大哭起來。
棗透過后視鏡擔憂地看了他們一眼。
繪麻穿的很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校服,跑出門時沒有帶上外套,在外頭凍了許久,身體冷得發(fā)抖。
木野見狀,急忙脫下自己衣服給繪麻穿上。
棗為他們各自泡了杯熱茶。
泡的是繪麻喜歡的花茶,繪麻看到茶時忍不住笑了笑。
回想起剛才的行為,忍不住紅了臉,方才自己實在是太窘了,讓人看笑話去了。
“沒事。”棗搖搖頭,"我們是一家人,你難過的時候可以和我們說。"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一聽到家人這個詞,繪麻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可我并不是爸爸親生的?!?/p>
木野摸摸繪麻的腦袋,像以前繪麻安慰他一樣,“繪麻,這并不重要?!?/p>
“我們也不是美和阿姨得的孩子,但我們還是成為了一家人?!?/p>
“難道就因為你不是麟太郎的女兒,你就覺得我不是你的弟弟了嗎?”
繪麻搖搖頭,她堅定地說,“木野你永遠是我的弟弟,是我最親近的家人。”
“我和麟太郎也一樣,你永遠是我們最親密的家人。”木野擦了擦繪麻的眼淚,溫柔地安慰她。
“無論我們有沒有血緣關系,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p>
繪麻的情緒在安撫下緩和了許多,棗想,如果剛才沒有木野,以他性格,恐怕只會呆愣愣地拍拍繪麻的肩頭,讓她不要難過,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棗看了看窗外,說:“現(xiàn)在也不早了,不如晚上就留在我這里吧,等明天我再送你們回去?!?/p>
繪麻現(xiàn)在需要冷靜,讓她安靜的坐一會比較好。
木野點點頭,“那麻煩棗先生了。”
棗搖頭,麥色的面孔微微泛起紅色,“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p>
“那我先去給右京哥他們打個電話。”
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木野調(diào)至靜音了,打開手機就看見里頭幾十條未接來電,幾乎家里的兄弟都給他打了一遍,其中尤屬右京和雅臣的最多。
嚇得他手機都差點拿不穩(wěn)了。
“木野,你在哪里?”右京焦急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他似乎是一直守在手機面前,木野才剛撥過去幾秒,他就立刻接通了電話。
“你沒事吧,怎么這么久還沒回家?”
朝日奈在家里急的團團轉,不僅繪麻找不到,木野也一直沒回來。
聽到右京有了消息,大家一股腦全湊過來了。
七八個人擠在一起,就只為中間的那一個小小的位置。
“木野木野,你沒事吧,我可擔心你們了。”椿使勁湊到手機前,右京被他擠得偏到了一邊,氣得頭上冒出了好幾個井字。
要不是平底鍋不在手,他高低得給椿的腦袋來幾下。
“沒事?!蹦疽罢f,“我找到繪麻了,我們現(xiàn)在在棗先生家里?!?/p>
“在棗家里?”
“對,棗先生下班的時候恰好遇見了繪麻,我們就一起到他家里去了?!?/p>
右京推開仍朝他擠來的椿,站起身避開一眾兄弟的圍堵,不顧身上亂糟糟的西裝,說,“那我過去接你們?!?/p>
木野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只零星幾盞路燈在微弱的閃爍著。
“今天已經(jīng)不早了,就暫時不麻煩右京哥來接我們了,棗先生說明天再接送我們回去。”
“可是......”
“可是棗一個男人家,家里沒有你們換洗的衣服多不方便啊。”
雅臣接過右京的手機,繼續(xù)下去他的未盡之語。
“你還好,繪麻是一個女孩子,總是不好穿著別的男人的衣服的?!?/p>
話是這么說,但雅臣一想到木野會穿上別人的衣服,心里總有股酸意持續(xù)不散。
“不行不行?!贝灰宦?,立刻開始撒潑打滾了,“我親愛的木野也不能穿那些臟男人的衣服。”
在廚房準備食物的棗:“......”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