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走著,即使風不大,可配上滿天白雪,也依舊是十米開外不分黑白,齊腿深的積雪更是給他的前行造成了阻礙,但他依舊在往前走著,一步也沒有停歇。
他失血昏迷后,意識處于模糊狀態(tài),時而清醒時而混亂,身體始終不得動彈。
在某一瞬間,心臟之處卻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那疼痛比他身上任何一處傷都要疼,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吳邪!
這一瞬間,他的直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所以他睜開眼睛的一瞬之間就沖了出去,沖出去的一瞬間也沒忘了拿一個背包——背包里面有高強度定位器,憑解家的本事,即便他出了狀況也能定位到他的信號。
他用手擋住臉,身上的傷早就被凍成了青紫色,本來就很白的皮膚現(xiàn)在完全沒有血色。
吳邪,吳邪……
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會變成什么樣,我都一定會找到你,帶你回家,完成那個十年前你對我許下的諾言。
張起靈閉了閉眼,潤了潤被凍的生疼的眼睛,又重新睜開,繼續(xù)往前邁步。
漫漫白雪一望無際,除了白色還是白色,不知是不是太陽太晃眼了,硬是晃出了他的過去。
他是張起靈,張家起靈。
他這一輩子過的太過艱難,張家散了之后,他研究一個活尸還要借助于外力,甚至于去海底墓還要帶著吳三省和解連環(huán)。
在海底墓,他第一眼看到吳邪的時候,心里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在一個全是粽子的地下,卻有著一個嬰兒。
活著的,有呼吸,有心跳。
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像他之前看過的一張照片一樣:遍地尸體的戰(zhàn)場殘骸上,開著一朵純白色的小花。
誕生于世界上最污穢的地方,卻是世界上最單純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從未接觸過孩子,族里的孩子有專人帶,他又沒有自己的孩子。
他算是第一次帶一個孩子,他心里總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后來他把他帶上海面,在看見那個嬰兒“死了”的一瞬間他內(nèi)心很是愧疚。
再怎么樣,他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可是他又“活”過來了,睜眼的一瞬間,張起靈覺得這個世界都不重要了,什么終極,什么活尸……他眼里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個沖著他咯咯笑的小東西。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不需要任何解釋,無論你是孤獨半生還是沉寂千年,只要你遇到了那個人,只消一眼,就可以忽略所有的認識過程,你就知道,那一定是你一輩子都在等的那個人。
就像沉船墓里的一眼笑顏,吳三省樓下的擦身而過。
打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在張起靈無數(shù)次懷疑自己的直覺是否錯了之后,他終于看到了一抹紅。
漫漫大雪之中最鮮艷的一抹殷紅。
張起靈加速趕過去。
“吳……”
張起靈縮緊了瞳孔。
原來那一抹紅,不止是吳邪的沖鋒衣。
還有他嘴里依舊在不停流著的血。
張起靈把他抱起來,試了試他的呼吸和心跳。
全……全沒有……
“不,不要……吳邪……”張起靈顫抖著,紅了眼眶。
風雪聲之中,有什么異樣的聲音響起。
遠處山坡上,有一道明亮的雪線。
雪崩了。
(我突然覺得我是后媽石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