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晚宴上劉玥珊不請自來了,我們和她大學(xué)時的關(guān)系并沒有很融洽,她也從不參加同學(xué)聚會,多年未有聯(lián)系,連朋友圈互贊對象都算不上,小麗也就沒有邀請她來參加婚禮。
小麗正端了杯水,看到劉玥珊進來宴會廳,用胳膊肘努了努我:“我去,那是劉玥珊吧?”
我抬頭順著她的方向看,一個體態(tài)豐腴的女人四處環(huán)顧,似乎正在尋找認(rèn)識的桌,雖然福氣了不少,眉眼間還是能依稀辨認(rèn)那就是劉玥珊。
這一看不得了,我的視線恰好對上了劉玥珊的目光,她頓時面帶笑意地往這邊走。
尷尬歸尷尬,來者皆是客,人來了又不能往出趕,小麗只好端起合適的笑容跟她寒暄:“這不是玥珊嘛,好多年沒聯(lián)系,還是這么美,狀態(tài)這么好?!?/p>
劉玥珊走近了我旁邊的位置,我剛想說有人,她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坐下來,越過我跟小麗笑臉相迎:“你也看出來我狀態(tài)不錯,最近有做保養(yǎng),聽說你在美容院上班,熟人有折扣嗎?”
小麗搓了搓裙角,她快要撐不住臉上僵硬的笑意:“有,有嗎?你聽說的還挺多的。”
原來專程是來拉關(guān)系蹭折扣的,我腹誹,劉玥珊可能是看出了我表情里的無語,朝著我呵呵一笑:“小婉你的狀態(tài)可不像是快三十歲的人,皮膚暗淡,臉上都沒有光澤了?!?/p>
“肯定沒你好?!蔽以谛睦飮@了口氣。
那是我為葉總留的位置,因為公司的事她晚到一會兒,被別人坐走,還是一個跟我不對付的女人。
礙于我不想毀了小麗的晚宴,才半天忍著沒有發(fā)作,看清楚誰皮膚暗淡?誰臉上沒光澤?
我們兩個的過節(jié),還要從我元旦晚會唱歌說起,本來那首歌是定了她唱,中途不知怎么回事她不樂意唱了。
節(jié)目報上去并且也通過了,畢竟代表的是班級,班委會不想白白放棄一個節(jié)目,我就自告奮勇了。
元旦晚會結(jié)束就有了程卓追我的事情,劉玥珊跟哪根筋搭錯了似的心里就過不去了,想著如果唱歌的是她,程卓追的就是她了。
越想心里越過不去,于是她開始跟我過不去。
多荒謬呢,當(dāng)年的我也不是個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哪受得了這種氣,她怎么跟我其人之道,我就怎么還治其人之身,鬧了好一陣子。
鬧到后來真就是互相看不順眼,跟程卓也沒多大關(guān)系了。
看來這么些年劉玥珊還看我不順心著呢,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對她的不順心也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淡地抹去。
最多有些同情她生活艱辛,嫁了個不怎么如意的丈夫,日子過得不怎么如意吧。
我不太想聽她說話,她偏收不住話匣子,我索性低下頭玩手機,看我懶得搭她的話了,又朝著小麗不依不饒地訴說她的慘淡婚姻,還要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小麗趕緊逃出婚姻的泥潭。
在別人婚禮的晚宴上跟人家傾倒婚姻是泥潭的負能量,況且人家跟她不熟,沒眼力見還是存心找茬?
小麗的臉色已經(jīng)很不好看了,旁邊也有人在讓劉玥珊別再繼續(xù)說了,她還渾然不覺,我冷冷地說:“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把生活過得稀爛的好嗎?”
人活著沒必要時時刻刻做好人,該做口出狂言的惡人時就該毫不猶豫地換上惡人的嘴臉。
話一出口劉玥珊當(dāng)時就語氣變得和她的眼神一樣的刻?。骸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快三十了還沒人要,怕是身上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吧,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你瞎說什么呢?”那話像刀子般割在我心上,我怔愣了一瞬,小麗說著就又要抄高跟鞋了,我趕忙回神把她攔在身后。
這么多人呢,一高跟鞋下去,場面就亂套了,以小麗的脾氣忍到現(xiàn)在才想抄高跟鞋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耐心了,我冷冷地對劉玥珊指了門的方向:“走!”
喬松本也在招待他的同學(xué),聽到動靜跑過來問出什么事了,小麗盯著劉玥珊,臉上掩藏不住的厭惡:“來鬧事兒的?!?/p>
“這位女士,別在這兒鬧,你有什么出去說行嗎?”喬松好言相勸道。
跟前還有人加柴:“專程來砸場子的,自己過得不好還見不得別人好?!?/p>
“就是,人家都沒請她,蹭吃蹭喝就算了,還胡言亂語,德行?!?/p>
“我就是不想讓你們好過!你們都不該好過!”聽了這些話劉玥珊越發(fā)怒不可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的聲音尖細銳利,猛地作勢動手要打人,非常不幸,離她最近的人是我,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帶著怨氣的一巴掌已經(jīng)活生生落在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