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還是十一歲的小少年，納西莎敲著他的門，喊著他的名字。他揉揉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天花板和周圍的一切，整齊的書桌，滿墻的書柜，以及各種魁地奇相關(guān)的東西堆在一個櫥柜里發(fā)亮，門邊已經(jīng)放好了幾個行李箱，是他昨晚為前往霍格沃茨收拾的必需品。

那是他重生的第一天，一切如常，一切卻又是那么不可思議。

他再一次遇見了那個驚艷了他的歲月的女孩，和救世主握了手，成為了朋友，再一次被分到了斯萊特林學(xué)院，再一次看到鄧布利多……

他醒了，醒在斯內(nèi)普家柔軟的扶手椅上。屋外淅淅瀝瀝又下起了雨，打在窗上，讓屋里的光線更暗了。

好像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德拉科眼睫輕顫，十六歲的他臉頰更為瘦削，線條也更硬朗了，但這雙眼睛依舊柔美動人，淺色的眼瞳好像會發(fā)光。斯內(nèi)普最終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德拉科使勁皺眉，終于讓自己真正清醒過來。

再來人間一趟，他總得改變些什么。至少他的教父不要再被冤枉了。

“天才？”斯內(nèi)普冷冷地說，魔杖一揮，一杯溫水懸浮在德拉科手邊，“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樣的天才，德拉科。”

德拉科不發(fā)一言，抬手握住了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斯內(nèi)普似乎也不急，就坐在他對面，眼神毫無波動地看著他：“這個咒語誰教你的？”

德拉科沒有立刻回答，慢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點水，放好杯子。

“我自創(chuàng)的?！?/p>

斯內(nèi)普眉毛一揚：“只創(chuàng)了一半？”

“……”

“沒有創(chuàng)出破解咒？”

“……”德拉科眨眨眼。

“并且還知道我會破解咒？”

“……”德拉科破罐破摔，“行吧。我知道這個咒語是你的，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提到過，他沒教我，我也就用了這一次。”他下意識動了動小腿，上面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沒想到這咒語這么狠，你居然還真敢在學(xué)校用?！?/p>

斯內(nèi)普依舊面無表情地看他。

“你的確有天賦。”他說，“但并不代表著你已經(jīng)可以自詡能夠殺死鄧布利多?！?/p>

“至少別是你殺?！钡吕聘纱嗟卣f，“這和你沒關(guān)系。”

斯內(nèi)普把魔杖放回了口袋里：“的確沒關(guān)系。嚴格來說還差一點——你媽媽剛剛哭著要我立下牢不可破誓言，她就要成功了，他的兒子卻在關(guān)鍵時刻橫插一杠?！?/p>

“那你該謝謝我救了你的命。就算你立下牢不可破誓言，我也會自己去完成任務(wù)的?！?/p>

“把這個喝了?！彼箖?nèi)普把一瓶魔藥按在桌上說，隨后向德拉科推去，“補點血吧，你現(xiàn)在比尸體還要白。”

德拉科沒理會后半句，擰開魔藥灌了一口。

“我想，黑魔王是打算最后再讓我去辦的。”斯內(nèi)普說，“但他希望先讓你試試。你知道，萬一你成功了，我就能在霍格沃茨多待一陣子，把我這個密探角色演到最后。”

“我和你的角色是一樣的。”德拉科呲了呲牙說，藥真的很苦，“但我會成功的，如你所愿?！?/p>

斯內(nèi)普非常小幅度地搖著頭：“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幼稚。”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

“怎么？被愚蠢的愛情和可笑的友情纏繞著，還指望自己往多黑暗的地方走？”斯內(nèi)普語重心長，“殺人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背叛自己的朋友愛人對于你來說也不容易。我猜猜，估計沒多少天，你就得因為那個泥巴種哭一場，像個小孩。”

“不許這樣叫她。”德拉科兇狠地說。

斯內(nèi)普臉上的冷好像有那么一瞬間散開了，但下一秒就又立刻聚攏回來，讓人簡直懷疑自己看錯了。

“我會盯著你。”斯內(nèi)普最后說，“如果你作出什么愚蠢到不亞于自我毀滅的事情來，我還是得阻止你，作為你的教父來說?！?/p>

“不勞煩你?！钡吕瓢讯得敝匦麓魃希谧×税脒吥?，“我已經(jīng)有計劃了?！?/p>

斯內(nèi)普沒有答復(fù)。

德拉科站起身，往出口走去，黑色斗篷在身后飄舞。

他在即將離開客廳時頓足：“殺死鄧布利多的人不應(yīng)該是斯內(nèi)普?！?/p>

至少不是斯內(nèi)普。

或許也不要是馬爾福……

他還是沒有勇氣……

德拉科用力把兜帽扯得更低，低頭飛快地走出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