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的天空一片清明,如不是親眼見到九黎城外的慘敗,蚩尤是無法想象得到的。
眼前的人感覺不到蚩尤的抗拒,顯然很高興,他興奮的拉著蚩尤得手,踏著九黎的云朵到了一處宮殿,宮殿的樣子堪比天帝住的九霄殿,雖不是金碧輝煌,卻也看得出主人的尊貴。
白夷牽著蚩尤的衣袖,一路都不曾放開,他一路靜靜望著冷若冰霜的輪廓,眼底流露出失而復(fù)得的欣喜和求而不得的執(zhí)念,似乎想到了什么,白夷的眼中閃現(xiàn)了一絲狠厲,再抬頭,依然是勾魂攝魄,妖魅冷艷的樣子。
白夷帶著蚩尤徑直落在了一個(gè)小院,院內(nèi)一棵梨花樹,不知多少個(gè)年頭了,樹干上布滿了裂痕,猙獰卻滄桑,仿佛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折磨。
站在梨花樹下,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粗糙度虬干,樹皮上的凸起粗暴的撕開蚩尤的回憶,細(xì)嫩的手指用力的抓著樹皮,指甲摳進(jìn)了樹縫,九黎的回憶涌上心頭:
夕陽下,校場(chǎng)回來滿身是汗的父子二人,父親將兒子馱在肩上,高高舉起,路過一棵梨樹,兒子奮力伸出肉肉的胳膊想摘一支白色的梨花。
父親說:梨花摘不得,送梨,送離。
兒子驕傲的說:離別是為了黎明,有離別,自然就有相聚。君父是最偉大的人王,也會(huì)怕離別嗎?
父親不語。
兒子說:算了,君父不喜,我不要就是,我就是覺得喜歡。
父親卻說:喜歡也未必就要一定拿到手,真正的喜歡是放手,用這里去愛。
父親用力捂住他的胸膛。
蚩尤戀戀不舍看著那滿樹散發(fā)著芳香的梨花。
后來,君父還是托起小小的孩子,讓他摘下了心里的梨花。
……
后來
戰(zhàn)場(chǎng)上毅然決然,為犧牲的族人殉葬的君父……
客棧內(nèi)抵死纏綿,為蚩尤輸送全部精力的白夷……
父王寵溺的笑容,白夷無微不至的體貼,蚩尤至今記憶猶新。
蚩尤沒想到,他最喜歡的梨花,竟然是離么?
難道注定他所愛的都要一一離他而去?
不,蚩尤不服,他要與天命抗?fàn)帲?/p>
白夷走上前去,將楞在樹下,面色變換不定的蚩尤圈在懷里到:終于找到你,我不會(huì)再放你離開,你的喜怒哀樂,悲傷憂憤全都是我最愛的風(fēng)景。
蚩尤感覺到魂魄被控制,他身體無法動(dòng)彈,元神出竅更是不可能,在他倒下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個(gè)人,那人與白夷有幾分相像,是誰呢?來不及思考,蚩尤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黑暗中,蚩尤看到了死去的君父,母親,他想去牽他們的手,他們卻都消失不見。
無邊的黑暗逐漸亮起一盞燈,一個(gè)俊美無疇,如夢(mèng)似幻的神仙站在那里,他萬年冰霜的輪廓,一身黑色的衣袍,卻讓無邊的黑暗顯得無限蒼白,似乎黑色更配他的衣衫,連夜空都自慚形穢,似褻瀆了他黑色的衣袍。
那人揮手,他興奮的跑過去想捧住他的臉頰,觸感冰涼,蚩尤睜開了眼睛,是那個(gè)白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