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停在凌羽的面前，伸出手拉住凌羽的手臂：“糯糯，來，你先起來吧?！?/p>

凌羽崩潰地?fù)u了搖頭，感覺更加無法面對病重奶奶。

凌羽奶奶喘了口氣，臉上泛著不太正常的紅暈，她嘆了口氣：“糯糯，你起來吧，奶奶不怪你?！?/p>

凌羽抬頭看向奶奶，淚眼朦朧中，只看到了奶奶滿含愛意的眼神。和母親眼里的神情一樣。

奶奶看著凌羽滿臉的淚水，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第二次失態(tài)的兒媳。她知道凌羽母親的想法，可這一切并不是白栩的錯。

奶奶先對著凌羽開口：“孩子，奶奶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是錯，也不是能不能改的問題。你也別怪媽媽，她也是因為擔(dān)心你，心里太亂了，才會那樣說的，千萬別怪她，啊。”

奶奶摸了摸凌羽的頭發(fā)，臉上帶著一抹微微的笑：“其實啊，奶奶當(dāng)年為了和你爺爺在一起，也和父母鬧得可歡了呢。結(jié)果呢？等到父母去世了，不在了，才開始后悔了。早知道，就該多哄哄他們，陪陪他們。也不至于……不至于留下滿滿的遺憾?！蹦棠萄劾镉致狭艘粚訙I花。

但她仍笑著：“奶奶這樣說，也不是支持你母親觀點想分開你們的意思。只是想說，你要多陪陪媽媽，做選擇的時候，還是想一下媽媽。奶奶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等奶奶走了，你媽媽可就只有你了……”

凌羽哽咽這打斷奶奶：“奶奶！你別這樣說，你肯定會好好的！你還沒看我上大學(xué)，我還沒掙錢來養(yǎng)你……”

奶奶撫慰地又摸摸她的頭，釋然的笑笑：“你有這份心，奶奶就很高興了?？蛇@生死，又有誰說的準(zhǔn)呢？奶奶啊，也沒多大愿望了。唯一的遺憾是，還沒看到我的糯糯長大啊……”

奶奶終于沒忍住，抱著凌羽的頭流下淚來。

凌羽母親也坐在床上，一直聽著奶奶說的話。沒忍住，也捂著嘴哭了起來。

奶奶拍拍凌羽的背，平靜了一會兒，又轉(zhuǎn)過頭看著白栩：“小栩啊，你也不要因為什么事情感到愧疚，不要什么都攬到自己身上，認(rèn)為是自己的錯。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凌家有你這個兒媳是福氣。等我走了，你一定和糯糯商量著來，啊。糯糯看起來善良，但其實脾氣可倔呢，但她是好孩子。你也不要太逼得緊了。你們母女倆以后有什么就好好說，可千萬別傷了和氣什么的，啊？”

奶奶說到這兒，又喘了幾口氣，拉過白栩和凌羽的手，握在手心里：“你們那，可一定……要好好的。”

凌羽咬著唇，不停的搖頭，淚水糊了滿臉。凌羽抱住母親和奶奶，不停地叫著“媽媽”，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白栩也拍拍她的背，滿眼含淚的抱住了她們。

凌羽奶奶微微的笑起來，很滿足似的，眼里卻又是濃濃的不舍。直到凌羽感覺到什么東西重重地落了下去，才抬起頭，看著緊緊閉上眼睛的奶奶，意識到了什么，終于趴在奶奶的膝蓋上失聲痛哭。

白栩跑去叫醫(yī)生，可誰都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場徒勞。

凌羽一疊聲的叫著奶奶，說著“我會聽話，糯糯會聽話。你醒過來，再看看糯糯啊……”。

奶奶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安詳?shù)乃?，離開了她最愛的兒媳，最愛的孫女。再沒有一絲痕跡，消失在了這個仿若仍舊酷寒的春季。

凌羽和母親辦完了奶奶的后事，也一直沒再去學(xué)校，每天呆在奶奶的房間，不是呆呆的坐著，就是看看以前的相冊。晚上才回自己的房間勉強撐著和屈涵風(fēng)聊幾句。隨后便是睜眼到天明。

白栩看著凌羽以肉眼可見消瘦的身體，也不忍心，想起奶奶逝世前說的話。

她走近凌羽的房間，還沒說話，眼眶卻已濕潤：“小羽，媽媽想過了，前幾天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逼你，可……可是，你們兩個女孩子，以后會有什么結(jié)局呢？”白栩雖然還是不同意，但也不想再反對，奶奶說的對，她們都只有彼此了：“小羽，媽媽不反對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萬一我以后也……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奶奶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對不對？”

凌羽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看著坐在身邊淚流滿面的母親，嘴唇顫了顫：“不。媽，我想通了，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對她，對她不是喜歡。我會和她……分手的。”這句話，仿佛是從嗓子眼兒里硬生生擠出來的。

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呢？那是她生命中出現(xiàn)的，唯一的光啊……

可奶奶因為自己，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怕白栩不相信，也或許是怕自己反悔，凌羽繼續(xù)說，語速加快：“你不是說過要搬家嗎？我同意了，我們明天就搬。等到高考的時候，我可以直接去考。其實我都復(fù)習(xí)完了，現(xiàn)在去學(xué)校，老師也只是帶著我們復(fù)習(xí)。您幫我轉(zhuǎn)學(xué)，掛個名就好……”凌羽為了增強說服力，強忍住眼淚，憋到心都仿佛撕裂似的疼起來。

之后白栩又說了些什么，凌羽全都聽不清了，只知道，大抵是同意了。

等到母親出去，凌羽才走到床邊，看著外面的天漸漸的陰沉，直到大雨傾瀉而下。

凌羽抱著膝蓋縮在墻角，壓抑著的哭聲完全被雷雨聲覆蓋。

不知過了多久，凌羽拿起手機，翻著與屈涵風(fēng)的所有聊天記錄，從剛才的，到以前的。最終點下了一鍵備忘，快速的發(fā)出早就想好的借口，點擊了刪除好友。

在點下確認(rèn)的時候，凌羽手指頓住，心臟仿佛被放在大伙中焚燒拉扯。最終，手指輕輕落下。

屈涵風(fēng)名字消失的那一刻，凌羽感覺自己的心仿佛也被挖走了一塊，生生的疼著。

她不知道，遠(yuǎn)方的屈涵風(fēng)，與她看著同一片天空，那里繁星閃爍，霓燈漫天。也在深深地思念著她。

當(dāng)時的凌羽以為，她再也不可能會知道了。

她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直到高考完，為了學(xué)習(xí)緊繃住的弦瞬間斷了。

她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三天都沒有出來。

她又鉆了牛角尖，奶奶如果不是突然聽到她的事，不會那么早去世的。可她現(xiàn)在卻依然還在瘋了一樣的想著屈涵風(fēng)，想著那個被她傷害，被她背叛的人。

甚至遺忘了母親的存在。想著去世的奶奶，想著再也見不到的屈涵風(fēng)，心也一點點慢慢下墜，徑直掉到那黑不見底的深淵。

她覺得，沒有誰再能夠救她了……

等到凌母實在放心不了，找人強行破開了緊鎖的房門。最終只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凌羽，和地上掉落的，浸染著鮮血的刀片。

最后，凌羽被送醫(yī)，查出了中重度抑郁癥。

……

說到這，文小雨也早已眼含熱淚：“后來的事，具體的她就沒在和我說了。但我確定，后來我遇到她的時候，她依然是在接受治療的，她在這方面對我沒有隱瞞。而且我知道，她后來接受治療的動力，是你?！?/p>

屈涵風(fēng)握緊雙手。她想到了一切，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真正聽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所有準(zhǔn)備，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

沒有誰，會再聽到自己摯愛之人，差點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自己或任何人的生命里后，還能夠冷靜以待的。

屈涵風(fēng)只感覺到，聽到凌羽所遭受的那些后，仿佛是有人用刀將她的心戳得千瘡百孔。

她再也坐不住，匆匆和文小雨道別后，跑出了公司。

作話：

這章有一點點壓抑，希望各位小可愛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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