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人可已歸？衛(wèi)家言未歸。但問可有愧？為對她有愧?！薄?/p>

　　下午的戲，有很多人捧場，但基本上都是捧緣怨的人兒，很少有捧別人兒的。

　　唱的依然還是那傳學(xué)來的《宮墻吟》，貴妃大角兒是趙緣怨，那良人小角兒當然就非是周懿鵑莫數(shù)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同登臺。

　　那個衣著華麗，但略有心計的貴妃活脫脫被趙緣怨演出來了，絲毫沒有她自己那般如天上梧桐，不愿觸碰地間塵土樣。

　　殤淵自然服氣，當然還有少許敬佩的之情。

　　這戲過后，殤淵卸了妝，便回了房，她輕輕關(guān)上門之后，便靜靜地坐在木椅上，聽著籠子里的鳥兒叫唱，甚是有詩情畫意之感。

　　這場戲呢，臺下的人也時常叫著個“好”字，并都叫在了點兒上。

　　從頭到尾，只有一人未叫好，只是默默的看著戲，偶爾含笑，輕搖著扇子，等戲唱完了，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而這個的時候，孫班主正在門口送人。

　　那個搖著扇子，依然含笑的公子走到他面前，開口便問：“剛才兩個青衣呢？”

　　孫班主馬上就笑了，看起來賊眉鼠眼的：“這……不知……”

　　話還沒有說完，那翩翩公子一揚折扇道：“那就不說兩個了，那個小角兒呢？”

　　孫班主眼一眨，殷勤地笑：“這位爺，這……”沒等他把話說完，那公子掏出一錠銀子，在他眼前晃。

　　這孫班主一見，如同惡虎找到了食兒，連忙點頭：“在這邊，您請——”說完一邊斜盯著銀子，一邊帶路。

　　兩人走著，玉娥落見了，有些詫異問：“班主，這是客了嗎？”

　　孫班主看了那搖扇公子一眼，然后又當玉娥落面點了點頭，然后又在玉娥落耳邊悄語：“不知這是要干什么，非要找鵑兒?！?/p>

　　玉娥落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馬上就開始傲了起來：“這位公子，我們鵑兒怎是你能見到的？”

　　那公子一抿嘴：“那我今天就要見一見，說完就重推了一下玉娥落?！庇穸鹇漉咱劻艘幌?，便被旁邊的師弟扶了起來。

　　玉娥落輕言：“李儒肯，多謝了?！?/p>

　　李儒肯向玉娥落點了點頭，向那正懷笑的公子走去，孫班主連忙一個勸阻，只見那公子拿出一錠銀子，放到正迎笑的孫班主手里。

　　孫班主連忙又發(fā)狠阻止了下來，帶著公子，繼續(xù)去殤淵的房間。到了門口，孫班主叫了一聲：“小殤淵喲！”他弓著腰，敲著門。

　　殤淵一聽有人叫門，立馬站起身，開門迎道：“班主，您怎……”話還沒說完，看見了那公子，愣了一下，指指他問：“這位……”

　　公子又把一錠銀子放在班主手上，孫班主立刻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好好聊！”然后匆匆走了，繼續(xù)看著那些小輩兒練功。

　　而他們兩個人呢，一人在門口雙手抱胸;一人靠房門墻搖扇，眼皮微垂，有富家公子之風(fēng)，也有翩翩書生之感。

　　殤淵對他行了一小禮，言：“我與您未曾見過面，你找我為何？”說完算是尊敬地一輕笑。

　　那公子也勾起了笑，說：“在下衛(wèi)歸，字凈華，是位游散詩人?！比缓蠼又f：“見您唱戲好聽，想為您賦詩一首，不知可否？”

　　殤淵一彎唇道：“當然可以，我也略懂詩書。”說完便一揚手，請他吟誦。

　　衛(wèi)凈華一抬頭，笑著吟：“臺上伶人濃妝戲，臺下知曉暗施枝……”

　　殤淵聽到了之后臉色大變，適當?shù)挠醚燮擦似策h處在練功、唱戲的人兒們，微咬下唇，為保戲女還剩的端莊之態(tài)，只得聽他繼續(xù)吟下去。

　　他卻還繼續(xù)吟：“戲子嬌笑極秀麗，艷女看見怎不氣？”說完搖了搖扇子，一臉神氣的表情。

　　殤淵假裝“卟哧”一笑，扯了扯嘴角，像喊似的，讓其他人而也聽見：“我也有一粗詩，今兒在凈華先生面前算是班門弄斧了！”

　　然后沒讓衛(wèi)凈華說話，直接吟：“角兒勸人也是直，蓮花菡萏也有泥?！庇止室饪攘艘宦暎骸澳仗搧y吹笛，您若有意可告辭。”

　　最后一句話的聲音要比平常大，然后又謙虛地說:“粗雜之詩，您若嫌不堪入耳，那便算了，就當從未有過此詩?！?/p>

　　“角兒勸人也是直，蓮花菡萏也有泥。莫要空虛亂吹笛，您若有意可告辭?！边@首詩是諷詩，也是對詩，暗罵了衛(wèi)凈華，也算教導(dǎo)了衛(wèi)凈華一頓。

　　衛(wèi)凈華還外表還調(diào)笑搖扇，可在心里就暗想著：這女子倒是是真不凡，竟會賦詩。雖作不算精詩，但也算的上是懂了，這下可就不好辦了。

　　正當衛(wèi)凈華為難，殤淵得意之時，趙緣怨卸完妝走過來了，上下打量一下正搖扇的衛(wèi)凈華，問：“這位是？”

　　衛(wèi)凈華依然自報：“在下衛(wèi)歸，字凈華。”說話時還靠在墻上，顯然是不尊敬。

　　而趙緣怨突然抬高噪音道：“這位衛(wèi)凈華公子，您剛才說的我聽見。”然后又碰了碰殤淵：“你說的我也全聽見了。”

　　說罷指責(zé)殤淵道：“不會說話，公子若有什么叫你辦的，你就必須要辦！有什么唱錯的？讓懂的人教教你也可以，這位公子就應(yīng)該懂一些，他說的話你能放在心上！”

　　然后又望到衛(wèi)凈華：“公子，有冒犯之處，多多包含。”說罷又指了指殤淵：“新來的人兒，不會說話，我代她問您請罪了?！?/p>

　　衛(wèi)凈華笑著行了一禮，言道：“不用，不知您是何人？”說完，收起了折扇。

　　趙緣怨莞爾一笑：“小女名不雅，叫趙緣怨，父母隨口一起?！比缓蟊阌怖鴼憸Y進入了屋里，沒看見衛(wèi)凈華的表情與動作。

　　衛(wèi)凈華輕聲的一句：“知道了，下次還來聽戲?！钡珒扇藳]聽見，而衛(wèi)歸看兩人進了門，也就不討趣的搖著扇走了。

　　凈華先生走到了門口，孫班主還弓著腰問了一句：“有事常來喲！”衛(wèi)歸一聲不吭，用扇子打?qū)O班主的腦袋，一肚子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