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囊好了。
青囊展顏朝她安撫性地笑笑,眼神溫柔得微融了夜色的清寒。
獨孤青囊這些雜事你都不用管,也不要擔(dān)心,今日所聞只作風(fēng)過耳,聽過便過,姐姐自會處理。
獨孤青囊回去安寢吧。
獨孤伽羅……是。
伽羅遲疑著,還是應(yīng)了。
#獨孤伽羅三姐也記得趁早回房安歇。
獨孤青囊三姐記著,只是覺今晚月色甚好,便在此略坐,再貪看些時候便回去了。
#獨孤伽羅那我回去了?
獨孤青囊去吧。
青囊含笑瞧著她,朝她示意地擺擺手。
伽羅一步三回頭,每撞進青囊仍凝望著她的眼神里,又頓覺赧然,回頭望了三回,每每皆是如此,便再不好意思,一氣兒直走到了回廊盡頭欲要轉(zhuǎn)角處也再沒回顧一眼。
臨轉(zhuǎn)身時,究竟還是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回。
只見青囊仍倚坐在那里,大概是見她也走至這一段回廊盡處,便已將眼神從她身上收回,卻也沒有望向她所說的那所謂極好的今夜月色,而是靜瞧著那樹廊畔海棠。
白海棠在這寥寥月下開得寂靜而繁盛,那觀花的人癡癡望著,那身迤邐的青色裙擺也如花般層疊綻開。
月華寂寂拂落她一身,一地的月色如霜。
那支白玉簪在月下閃著清輝。
伽羅分明看見,青囊的眼尾,一滴清淚閃著光。
阿姐般若對兩個妹妹悉心教導(dǎo)時曾如此說:
獨孤般若不要哭,哭解決不了問題。
可如今,到底該怎樣才能解決問題呢?
伽羅咬唇,默默轉(zhuǎn)身,身影沒入轉(zhuǎn)廊未知的陰影暗色里。
那樹海棠仍就那么靜靜地盛著,橫枝甚至逸斜了進來,真是繁花意欲迷人眼。
青囊靜靜望著,心底是一片清寂的寥落。
她低低地,吟了一句詠海棠的詩。
獨孤青囊自今意思和誰說……
而那邊,伽羅心思低落地回了房,是時天色確已晚,卻還未至就寢時分,她一時也無心歇息,遣退了侍婢,連夏歌也喝令退下了,獨自一人捧著臉,眉頭不展地回想著今夜的事。
青囊說是讓她不要想,不要擔(dān)心,但她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
她一時想著自己原本那些煩心的關(guān)于李澄啊婚約啊的事,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開,暫擱一邊了,只一門心思呆想著青囊的事,就更想不開。
獨孤伽羅唉!
她重重地嘆口氣,想不開青囊的事,就只有又想想自己的事,她想著獨孤信跟她說的什么般配,又想到方才同青囊撒嬌抱怨時青囊還誤想到了宇文邕……宇文邕!
伽羅這時才真想起一件事來。
宇文邕伽羅,今日你能來送我,我是真的很高興,此去山高路遠,不知何日才能重逢,只可惜,不能再見青囊一面。我們?nèi)齻€一塊兒長大,我也不瞞著你了,我是真的喜歡青囊!
阿邕喜歡三姐,可是三姐和宇文護……如今阿爹阿姐又要讓三姐和楊堅定親。
這都是什么事啊。
伽羅嗟吁哀嘆。
過了十六年榮華富貴的日子,可是接下來,她真的得好好想一想,她可以替這個家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