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件事傳進青囊耳中時,已經是入夜時的事了。
是時伽羅還央著她問要不要一同去瞧瞧宇文邕。
小姑娘扯著她的袖子搖。
獨孤伽羅三姐,阿邕他回京了,又生病了,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青囊是蹙著眉放下那封信的。
寫信的是何泉,自小就跟在宇文邕身邊的,她們都認得,也就是宇文邕此次唯一帶著回京的那個侍從,一等一的忠心是不必說的了。
也就是說……
青囊眉目沉沉。
當真落至此等地步了。
要說擔憂,青囊自然也不是不憂心的,雖不似小妹情緒鮮明,但都是一塊兒長大的,雖宇文邕出身皇室,但他是真心,她也是實意。好友淪落,如何不憂?
不過,青囊顰著眉,還是拒絕了伽羅。
獨孤青囊不行。
獨孤伽羅???為什么啊三姐!阿邕他都這樣了!
伽羅苦了臉,趴著她案邊,飛揚的眉眼都耷拉了。
年華正當?shù)墓媚锛?,一身翠瑩瑩的裙衫兒,臉蛋又生得俏,小模樣可憐又可愛。
青囊瞧著她這樣,還是搖頭。
伽羅臉色更黯。
獨孤伽羅三姐……
青囊沒有說話。
這其中,有的是考量,一時也難以解釋,而有些考量,既是不好說,再則青囊也不太想把那些東西太早地讓妹妹知道。
雖然,她也不比小多少。
瞥了眼窗外天色,青囊只拿了最淺顯的那個理由同她說:
獨孤青囊天色已晚,不便出行了。
獨孤伽羅這才多晚?。刻煲膊艅偤?。這樣吧三姐,你不去,我自己去行吧?
她說著,又鮮活起來,就想沖外跑。
青囊也不攔她,指尖點著信函,眼神都沒抬一下。
淡淡道:
獨孤青囊你只管去。
這話一出,她還什么也沒說,伽羅欲起的動作就是一停。
青囊慢慢地繼續(xù)道:
獨孤青囊你去了,今兒就不必回來了,我馬上就讓冬賦去叫關門落鎖。
伽羅怏怏地又坐回去了。
青囊又不是真無情,瞧她那霜打茄子的樣兒,免不了再開口安慰兩句。
獨孤青囊天色真的不早了,何泉信里也說了,阿邕現(xiàn)在身邊有兩位太醫(yī)在診治,那兩位的名字我也聽過,是太醫(yī)院院判,醫(yī)術高明,并不會有什么大礙,你也不用太擔心。
獨孤青囊再說了,三姐也不是強攔著不讓你去,都是一起長大的,只你著急阿邕,我便是冷血無情了?只是天色確實已晚,待到明日,我先令人遞了拜帖,如此禮數(shù)也沒的差錯了,再攜你同去探望,行不行?
伽羅心知今日出行是不可能的,也無他法,悶悶點頭了。
見她是真的打消了念頭,青囊這才放下心,吩咐了夏歌好生照料姑娘,便令冬賦送小妹回去了。
屋內燈燭幽幽,唯余下她一人。
案上那信封還拆開擺著,方才看完了也沒再封起來,青囊將取出的信舉到燭火下,火光映著她的眉眼。
她有些疑惑道:
獨孤青囊雖說圣上下的這道旨意是過于狠了些,貶阿邕去同州的那道也是,不過,圣上為人阿邕向來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向聰明、隱忍,怎么會做出這等明晃晃的抗旨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