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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看到小可憐坐在床上埋著頭，還有些微微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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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拍了拍世勛的肩，揉揉頭發(fā)道：“你怎么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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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lái)不敢發(fā)出聲音的世勛聽到大哥哥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嘆了口氣，忍住抽噎，抹了把眼睛，抬起頭，眼角還掛著幾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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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蹲下身子，拿開世勛的袖子，“別這樣擦，傷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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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看著他，眼里包裹著數(shù)不盡的溫柔、辛酸，含著水光，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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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我好想媽媽，什么時(shí)候才可以見到她?。俊笔绖渍f(shuō)著說(shuō)著眼淚就止不住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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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心里一揪，酸意沖上鼻子，很快眼里也彌漫著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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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過(guò)頭，“哥哥...也不知道...世勛啊，你媽媽，肯定也會(huì)想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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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吳世勛沮喪地?fù)u了搖頭。其實(shí)他并不確定，媽媽是否...真的想過(gu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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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六歲小孩兒說(shuō)，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希望她不要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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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媽媽，在自己的孩子眼里，脆弱不堪，以淚洗面，憔悴，喜怒無(w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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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在一旁沉默著，聽著世勛的訴說(shuō)，不覺(jué)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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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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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曾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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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個(gè)會(huì)開懷會(huì)撒嬌的小孩。

突然有一天，掉入了深淵。

被恐懼吞噬，由害怕，痛苦，再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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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堅(jiān)定的，在劫后余生暗下決心，一定會(huì)等到爸爸媽媽來(lái)接走自己，把這些壞蛋們，一網(wǎng)打盡，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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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兩個(gè)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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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gè)冬天中的日子，也恨過(guò)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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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讓我等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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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即將傾瀉出來(lái)的難受與苦楚漫到喉嚨口時(shí)，鹿晗才回過(gu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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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沒(méi)有厭惡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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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好像疼的不知該做些什么，緩緩地吐出幾個(gè)字：“我也想他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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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想得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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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口一顫一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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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撲在鹿晗懷里，哭聲埋在他的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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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抱住這個(gè)孩子，遲遲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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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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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餓得睡不著。悄悄轉(zhuǎn)身，看到鹿晗面對(duì)著他側(cè)臥著，睡著了。眼周帶著些許不該有的疲憊，發(fā)絲鍍上了一層光，半邊臉白皙無(wú)暇，安靜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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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只好偷偷溜出去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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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光著腳觸及地面，還是嫌腳步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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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安靜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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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前面的房間里，傳來(lái)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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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新來(lái)的小孩兒，再過(guò)幾周還是沒(méi)人要的話，送去三爺那兒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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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世勛害怕著，死都會(huì)記住的聲音，那個(gè)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的人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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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不知道，“辦了”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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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小孩兒，分明指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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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在胸腔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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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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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聲靜下，再繼續(x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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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維艱地踮腳到廚房，此時(shí)的腳已經(jīng)凍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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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翻開塑料袋，里面包著好些冷了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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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那間屋子時(shí)，鹿晗已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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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小心帶上門，轉(zhuǎn)頭時(shí)，差點(diǎn)嚇得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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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睜著有些血絲的眼睛，起身望著世勛，瞳孔有些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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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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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勛低下頭，犯錯(cuò)一般不敢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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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了好一會(huì)兒，只聽到手上的塑料袋細(xì)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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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世勛吶，下次餓了的話，直接跟哥說(shuō)，這樣出去，哥真的以為你被那些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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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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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只是去偷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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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干凈的世勛啊，我怎么可能讓他們把你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