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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嶺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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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風吹得怪冷的,牽動著鹿晗的衣擺,他的發(fā)梢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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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手掬一捧花,白色的百合,他輕輕將花放在墓前,雙手合十,祈禱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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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萬念俱灰,早已沒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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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不過是回到幾年前。父母活著的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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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再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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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好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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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已一無所有,搞砸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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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凝視幾秒,輕聲開口道:“爸,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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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鼻子一酸,淚就要涌上來。鹿晗需要停頓一會兒,調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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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得挺好的,照顧好自己...”鹿晗咬著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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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告訴你們,我混得挺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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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一點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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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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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說出口,已是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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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清明節(jié),墓園里的人很多。
他們看不到一個少年留下的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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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墓園回到單位,鹿晗依舊是那副眉眼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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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學會如何把痛苦壓在心底。
這些痛苦,包裹著思念、傷害、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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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一場車禍,帶走了鹿晗的父母。
那天,恰是鹿晗的18歲生日。
父母欣喜地趕回家慶祝,卻因這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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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上天隨意開了個玩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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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勛十分不爽。
因為鹿晗對于他直接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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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吳世勛更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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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氣,是恨。
剛與他見面,壓下滿腔的激動與快樂,就那樣只剩下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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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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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勛嗤笑了一聲,轉著手上的紅酒杯,仰頭一口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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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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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就像細微的蚊蠅叮著自己,若隱若現(xiàn),心里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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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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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坐在電腦前,手中拿著鉛筆,雙眼呆滯,在發(fā)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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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同事小玲走過來,食指敲了敲鹿晗桌子:“鹿晗?今天的同事聚會你來不來?來的話我自助餐訂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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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鹿晗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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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無奈地笑笑,“你怎么回事?最近越來越魂不守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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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姐,我就不去了,你們開心點兒就成?!甭龟喜⒉幌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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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的表情有些遺憾,打趣道:“你不去,那些小丫頭們可就傷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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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這公司的女員工,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是想睡鹿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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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苦笑一下,真拿這些人沒辦法。
他本不喜歡人多聚集的地方,吵的、鬧的,都很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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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玲的眼神,鹿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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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自助餐時,總會有姑娘的眼神瞟向鹿晗那邊,瞬間臉紅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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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實在不喜歡這種灼灼目光,就像透視一般,總是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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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都如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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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屢屢舉起酒杯與他的碰撞,不過多時,鹿晗已是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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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不容易地熬過一頓飯,又被一群人拖了去酒吧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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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眼前有些看不清了,心想著為什么不去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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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很討厭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就像是多年前的噩夢不散,即使散去,也會留下堪堪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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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踏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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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而入,撲鼻的就是香粉夾雜著辛辣的酒味,頭頂五彩斑斕閃耀,晃得眼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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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蹦迪音樂,震得五內都在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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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尤為清楚地表現(xiàn)出厭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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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剛走進去,人就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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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看,拉著他來酒吧的,只可能是這些丫頭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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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散了,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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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轉身就走到門口,想推門出去,卻被某個力量牽制住了。
鹿晗想要拽回去,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
“咝,姑娘啊,你這手勁也忒大了,我是真的受不了,改天再玩啊...”鹿晗頭也懶得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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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拉住他的那只手沒動。
鹿晗壓住胃里一陣惡心后,表情盡量緩和回頭,剛想說話,看到對面那人以后,卻硬生生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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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驚愕了一陣,隨即縮了縮手。
手臂被握住,死都掙不開。
“吳世勛?!?/p>
“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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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聲音低低的,在鼓噪的環(huán)境下異常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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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仍用力攥著,似乎比剛才更用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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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有些吃痛,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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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瘦了?!眳鞘绖状髦喩嗝?,看不清他的神色。氣質在陰影下異??膳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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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鹿晗有些可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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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勛隨即狠狠甩下鹿晗的胳膊,“我的手掌被你的骨頭硌的很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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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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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東西擋在吳世勛和鹿晗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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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從哪里開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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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沉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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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愣了愣,轉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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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剛剛碰到冰冷的把手,身后便有個陰影籠罩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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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另一雙手阻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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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的身體下意識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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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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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勛看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鹿晗。
曾經(jīng)...他比自己高出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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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勛看到鹿晗的反應,皺了皺眉頭。
他并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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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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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如冰凌,深扎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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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咬緊牙關,忍著說:“吳先生...真會說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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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吳世勛語氣又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