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八月,中國人剛剛從香港回歸的興奮中平靜一些,不過還有一些個余興,街談巷議的比報紙上要豐富得多。畢竟有五千余年文明歷史的中華古國被鷹鼻鷂眼的盎格魯·薩克遜的后人們領(lǐng)著一些個雅利安人、斯拉夫人等,欺負(fù)得一百余年未抬起過頭,被人當(dāng)做東亞病夫好一頓糟賤。就有那不服氣的后生小子們,暫且放下仁義禮信,拼了身家性命,從一位大胡子猶太人那里拿來一套理論。聽說那人原本就是猶大的后代,叛變后專替大多數(shù)窮苦百姓說話,且不論膚色深淺、人種貴賤。結(jié)果這幫人里真就出了個偉大領(lǐng)袖,結(jié)合了中國的實際情況,又造出一套自己的理論,領(lǐng)著窮棒子們造起反來。
這一反不打緊,還真就合了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的胃口,把個洋槍洋炮和他們的炮灰們打出了海,成立了一個由窮棒子們說了算的國家;又經(jīng)歷了自由世界里一幫子社會老大們的封鎖、兄弟間的反目,不但站起來了,還在聯(lián)合國里謀了個不小的職位。這里面就有一位小個子四川人,在八十年代初期又不軟不硬地給當(dāng)年的“日不落”帝國一個大窩脖。有好事的四處傳言說:“那大英帝國一個鐵做的老娘們兒為此還在人民大會堂的臺階上崴了腳。
甭管真假,中國人聽著挺解氣,也就四處傳揚(yáng),街頭巷尾、添枝加葉地爽快一回。觸景生情,不由得又如老輩兒人想念***、周總理一般,念叨起那位小個子老人的好處來;更有那實實在在的東北人,肩上扛了老人的畫像,徒步走去香港,以滿足老人那再也無法實現(xiàn)了的愿望——去那已改掛了五星紅旗的香港走一走、看一看?!?/p>
天氣有些轉(zhuǎn)涼的時候,藍(lán)圖印刷廠終于又有了當(dāng)年的活力。廠長從制版到裝訂,里里外外地指揮忙活,隔三差五還時不時坐到辦公桌旁嘮嘮電話;員工們曾經(jīng)熟練的動作如今也都找了回來,半新不舊的大“01”和新進(jìn)的小膠印一快一慢地龜兔賽跑得正歡。
鄭明不常來廠子,從自家的陽臺到向暉街的老蘇頭家再到金瑛的溫柔鄉(xiāng)里,畫了個基本還算湊和的三角形。只是金瑛表兄幫忙聯(lián)系的那位“上帝”不太好侍侯,也許是大地方的人都見多識廣,消費觀念和商品意識比較強(qiáng)的緣故,這一路里吃喝拉撒,包括臨時那什么都要安排得妥妥貼貼的不說,時不時額外還要找一些個開銷。過慣了計劃經(jīng)濟(jì)生活的廠長一時有一些個不適應(yīng),索性一推六二五地把事全推給了鄭明,好在鄭明有金瑛幫襯,事情也就沒出什么大岔子。
不過咱們的寶貝疙瘩這回可深深地品味到閻王爺和小鬼兒之間的關(guān)系了,難得閑下來時也偶爾與鄭春光通一回電話打問自己貨款的事,電話多半是于曉波接,鬧得鄭明挺不自在??蓪Ψ絽s極盡恭維地邀請鄭明造訪,弄得鄭明很是被動,只好或與樓下的鄰居們或去向暉街找四耗子們扯一回閑話,權(quán)做止痛片。
這日鄭明閑著無事,思謀起吳盛有的欠賬,鬼使神差般的又去了一趟牧心齋。于曉波在,鄭春光卻沒了蹤影。鄭明一見于曉波,心存尷尬,不料于曉波卻是一臉的燦爛,如待娘家人 一般盛情招待。鬧得鄭明很不好意思,尋思找個話題解開錄音帶的事兒,不料于曉波不容他說話即打電話給正信山莊叫了一桌子的酒菜兒。鄭明忙說自己只是來看看,春光不在,那改日再會。
于曉波卻瞞了鄭春光出門辦事一說,稱他一會兒就回來,可以邊喝酒邊等。鄭明心想也好,正好春光回來之前和于曉波解釋一下自己的本意,也就不再推遲。一杯茶還未喝完的功夫,正信山莊那里已送來了下酒菜兒,二人在茶桌邊落座后即你一杯我一盞地開喝。鄭明兩杯白酒一下肚,早夠了他平日里半斤的量,話也自然多了起來。可不知為何,繞了半天的彎兒,就是繞不到那錄音帶的話題上去。待于曉波給他換了大杯的啤酒,喝了不到一杯,忽覺腰間發(fā)脹,連忙起身去廁所??烧驹趲锢习胩煲材虿怀鰜?,“小弟弟”卻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地支楞起來不肯低頭。鄭明昏頭脹腦地站在廁所里發(fā)呆,哪知廁所的門沒關(guān)嚴(yán),被一旁準(zhǔn)備瞅熱鬧的于曉波看了個飽。
于曉波見鄭明到來,心里還在生那本錄音帶的氣,心說春光不在,我也讓你出回丑。把平日里鄭春光和她常喝的三鞭補(bǔ)酒給鄭明倒上不說,還在準(zhǔn)備啤酒杯的時候把平日里鄭春光舍不得用的偉哥拿出一粒來,壓碎了放在杯底。鄭明哪知就里,糊里糊涂地就著了套兒。
于曉波本意就是想羞鄭明一羞,哪知偷眼見著了鄭明的小鋼炮,忽的眼紅心熱得心生愛意。楊花的女人自然水性,不由心生一計,忙回室內(nèi)脫了衣裳,赤條條穿了件套頭的睡衣就跑了出來,順手還打開了落地音響里的錄音鍵。自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然后美滋滋兒地坐在沙發(fā)上單等鄭明回來。
鄭明勉強(qiáng)把小弟弟藏好,又緊了緊短褲,出得廁所想準(zhǔn)備告辭,不曾想沙發(fā)上的于曉波早一躍而起攔住了他。鄭明想解釋解釋,可腿兒卻不聽使喚,被于曉波拽到沙發(fā)上,半推半就地成就了好事。
透汗即出,鄭明如沒了命的水蛇癱在沙發(fā)上,連腦子也如給掏空了一般空空蕩蕩,剛剛找回一些個感覺,忙扔下如一團(tuán)爛泥般的于曉波,顧自逃之夭夭。
鄭春光這天去收了筆賬,順便參加中學(xué)時班級里的同學(xué)會。想不到自打父親去世后再未回過家的同桌兼妻妹四毛子也回來了,自是一番感慨不說,還生拉硬扯地把小姨子請回了向暉街的家里。
老婆三毛子見了老妹兒自然喜極而泣,把鄭春光趕去牧心齋,姐倆獨自嘮開了家常。鄭春光解去了心存多年的疙瘩,自然內(nèi)心里高興,留下姐倆嘮貼己,自己打車回奔牧心齋來。下車后天已大黑,見自己的牧心齋里還亮著燈,覺得奇怪,連忙開門進(jìn)屋,見于曉波一人在那里正一邊喝酒一邊掉淚,忙問道:“曉波,這么晚了你還不回家接孩子?”于曉波擦了擦淚水道:“孩子早讓他姥爺接去了,我閑著沒事兒,你咋才回來?”鄭春光見茶桌上擺的是倆人的碗筷,不覺心生疑惑,忙問道:“誰來過了?”于曉波答道:“你的一家子來過了,沒等到你,自己回去了?!编嵈汗庹f:“這小子,跟毛兔子似的,來前電話也不打一個。”見于曉波興致不高,又說:“那你不回家啦?我去把浴室里的水燒好,你洗個澡吧?!庇秩缡毯顙善抟话惴淘缫汛┐鼾R整了的于曉波洗了澡,自己也捎帶腳洗了洗,即熄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