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有贊嘆之意，“朧月的確是帝姬最懂事的?！?/p>

滟嬪察覺問：“朧月帝姬似乎不高興？”

朧月眼波一黯，已帶了一絲哭腔，依依道：“沒有。”

皇上看了看容與道:“照萱，妹妹怎么了？”

容與亦不說話，只看含珠手里的一大盒繡球絨布玩偶和幾個小風車。

滟嬪便道：“這樣精致的玩意兒，是內(nèi)務府新給帝姬做的嗎？”

含珠忙應答：“是呢。這樣好的玩意兒，帝姬自己還舍不得玩，都分好了，給幾位小皇子小帝姬送去。可是……”

甄嬛道：“可是什么？”

含珠不敢再說，滟嬪往她們來的方向一瞟，已然會意，“可送去給和睦帝姬了么？本宮記得和睦帝姬喜歡這些精致玩意兒。自然了，燕禧殿最不缺的就是這些?！?/p>

容與終于忍不住道：“就是因為不缺，所以敏母妃根本不許綰綰與我進她的殿中看望和睦妹妹，更不許將東西送進去?！?/p>

賢妃愧道：“許是內(nèi)務府的東西做的不好，連看門的嬤嬤宮女都看不上，說燕禧殿多的是，不勞朧月送進去了?！?/p>

皇上斥道：“宮人仆婢，最下等奸猾不過，欺上瞞下，連帝姬也敢欺辱。不過這樣的事，你敏母妃未必知道，等父皇好好去懲治他們就是?！?/p>

容與去拉皇上的手:“父皇，分明就是敏母妃瞧不起綰綰！”

我一驚，連忙道:“傻孩子，說什么胡話！”

皇上攔我道:“你讓她說?！?/p>

容與繼續(xù)憤憤道:“綰綰親口告訴我，燕禧殿的侍女回稟說敏母妃已去皇祖母處侍疾了。其實敏母妃并未去侍疾，因為皇祖母處的宮人說敏母妃此前才離去不久。綰綰隔著宮墻還聽見敏母妃與和睦妹妹逗笑的聲音，但是敏母妃根本未讓綰綰入燕禧殿請安?！?/p>

滟嬪輕哼一聲道：“莊敏夫人一向自詡為皇家親眷，目中無人也慣了，只是如今更托大，連帝姬也不放在眼里罷了。”

賢妃連忙欠身道：“都是臣妾無用，雖然陪著朧月，但莊敏夫人也不肯給臣妾這分薄面。不過幸好朧月懂事，雖然委屈，但是當時未曾哭出來，不然更是難堪了?！?/p>

皇上旋即帶了笑色：“朧月懂得克制，是朕的乖女兒。去把南詔進貢的赤荔枝手釧賞給朧月帝姬?！?/p>

遠處，有絲竹管弦的綺靡之聲，在風中徐徐縈漫。起初隔得遠，只是一絲半縷傳入耳際，漸漸是完整的曲子，隔著太液清波，花樹蔥蘢，聽得一行女樂清聲細細，絲竹婉轉(zhuǎn)，反反復復只唱著一首曲子。

皇上側(cè)耳聽了片刻道：“是誰在聽曲，咱們也去瞧瞧?！?/p>

于是一眾隨行，循聲而去。越往燕禧殿方向聲音越近，甄嬛停住腳步不愿再走，“皇上，請容臣妾先告退。”

皇上關(guān)切道：“身子不舒服么？可要召太醫(yī)來？”

甄嬛匆匆搖頭，“請容許臣妾先告退。”

燕禧殿華麗的大門已在百步之外，皇上道：“你不愿見蘊蓉？她雖小家子脾性……”

“皇上，燕禧殿傳來的這首曲子叫《莫愁歌》?！蔽业?。

“是。”賢妃看著皇上神色，“這首曲子是梁武帝蕭衍所作的《莫愁歌》，唱的是一位叫莫愁的女子。燕禧殿反反復復只唱這曲子……”

朧月有些吃驚，訝異道：“德母妃，我怎地聽不出來？”

“這首歌是歌姬用吳音所唱，朧月你與皇上生長在京都，所以聽不出來。臣妾幼時在吳越之地居住，所以能聽得明白。宮中妃嬪多吳越人氏，想來是能聽懂的。皇上若不信，大可問她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