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顧紫苑止住聲,垂下眼眸。
她不是不信商澈,只是她不信他真的會對程嬌娥無動于衷。
“你想,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登上皇位了,整個天下都是我的,前朝留下來的那些寶藏就算再多,能敵國嗎?又怎么能讓我繼續(xù)放在心上呢?現(xiàn)在能被我放在心上的,除了你,就只有整個天奕了?!彼托难普T道。
良久,許是被商澈說服,也許是他的態(tài)度讓顧紫苑信服,又或許是擔(dān)心自己遲遲不答應(yīng),讓他耐心耗盡,對自己心生疏離,她終于松口道:“好吧,但我有個要求,嬌娥接進宮后,必須和我同吃同住?!?/p>
“我保證!”商澈嘻嘻露出笑臉,高高舉起右手,似乎是在發(fā)誓?!澳蔷鸵傩量嗄阌H自去安平侯府,將其接來了?”
“為何?”
“我若是派人去請,她必定擔(dān)心其中有詐,不會前來,而她是你的好姐妹,我又不想強行將人帶進宮,所以你親自去請才最為穩(wěn)妥。”
“好吧?!鳖欁显窢繌姷爻读顺蹲旖牵澳俏椰F(xiàn)在就去?”
她這話正中商澈下懷,商澈自是巴不得程嬌娥趕緊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省得遲則生變,卻又怕自己太猴急,讓顧紫苑再生懷疑,于是虛情假意地推讓一番,還是讓下人備車,送她去了安平侯府。
昨夜的那些侍衛(wèi)已經(jīng)換了一批,仍守在安平侯府的每個出入口,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路過的行人唯恐惹禍上身,紛紛繞道而行,就連每日給候府送菜的菜販也被阻攔在后門外。
皇家的馬車晃晃悠悠出了宮門,一離開皇宮,顧紫苑就有些后悔,不該答應(yīng)將程嬌娥接進宮來,但反悔已經(jīng)來不及,她只能夠在心里安慰自己,左右將她接進宮后,是和自己同進退,商澈就算是想要為難她,只要自己不離開她,他就沒有機會。
她心里因為這些自我安慰消減的愧疚,在馬車停在安平侯府外,她一掀車簾,看見那些駐守的侍衛(wèi)時,一瞬間再度翻涌起。
她下車的動作僵住,僵硬地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敏秀機靈地立馬跑過去問,這些侍衛(wèi)們雖然不認識敏秀,卻接到了宮里的消息,知道來者是誰,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敏秀的問題。
得知原因,敏秀也有些不安地返回去,小聲道:“他們奉了羅統(tǒng)領(lǐng)的命令,守在這里,不許里面的人、尤其是程側(cè)妃出去半步。”
羅統(tǒng)領(lǐng)哪有那么大的膽子,敢軟禁安平侯府的人,至于他奉了誰的命令,不消敏秀說,顧紫苑也猜得出來。
顧紫苑面色微微發(fā)白,敏秀看著她的反應(yīng),試探問:“要不然,咱們原道折回去,就說程側(cè)妃不肯跟您去宮里?”
她點了點頭,剛轉(zhuǎn)過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回來,堅定地朝大門方向走:“夫君他還是不肯放過嬌娥,如果我不把她接到宮里,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要使出什么手段來,不行,咱們要把她帶回去?!?/p>
這些侍衛(wèi)沒有阻攔她,反而有人替她大力去拍門,門房既不想開門,又不敢得罪這些人,在好一陣子催促后,大門才緩緩打開一天縫,門房從門縫里探出腦袋,映入他眼簾的不是侍衛(wèi)兇神惡煞的臉,而是顧紫苑的和煦笑容。
饒是現(xiàn)在安平侯府已經(jīng)形同于一座監(jiān)牢,里面的全是被軟禁的“犯人”,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還是彬彬有禮地說道:
“勞煩您給通報一聲,顧府的長小姐顧紫苑求見程側(cè)妃。”
她沒有用七皇妃的名義,亦沒有用自己新的皇后的頭銜,而是用了出嫁前的身份,目的是為了告訴程嬌娥,自己和她始終一條心。
聽說顧紫苑來了,程嬌娥先是一愣:“紫苑她怎么來了?”
青韻搖頭道不知,同時猜測問:“會不會是顧小姐知道小姐您現(xiàn)在身陷囹圄,所以前來解救?”
“不好說?!背虌啥鸩淮_定地親自往正門走,去迎接顧紫苑,在這個過程中,顧紫苑始終耐心地在門外等待著。
待程嬌娥出現(xiàn),她先沖其一笑,搶在程嬌娥行禮之前走進門,只把敏秀帶進去,把其他想和自己一同進去的人呵斥在門外:“我同程側(cè)妃有話要說,你們先在外面等著?!?/p>
其他人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乖順地退到外面。
等到大門重新關(guān)攏,她才緊緊抓住程嬌娥的雙手,緊張地問:“我不是讓你逃嗎?你怎么還沒有逃走?”
“昨晚我接到你的信,收拾東西連夜欲走,可遲了一步,在巷口被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堵住,逼回了候府。”程嬌娥回答的同時,緊張問,“外面的情勢怎么樣了?”
顧紫苑嘆口氣,“我只知道夫君他把陛下囚禁在了暖閣,逼宮成功,其余我也并不清楚?!?/p>
“陛下還活著?”
見顧紫苑點頭,程嬌娥微微松口氣,她明白天奕江山絕不能落入商澈手中,但又無法向顧紫苑言明,只暗自慶幸陛下還活著,只要他活著,等到鐘離殤班師回京,還有將其逼下皇位的可能。
但顧紫苑依舊愁眉不展,她愧疚地道歉道:“嬌娥,我對不起你?!?/p>
“啊?”突如其來的話,聽得程嬌娥一頭霧水。
“不瞞你說,我來這里,是被夫君哄騙,要接你入宮的,他告訴我,他已經(jīng)不會再對你做什么,我看他信誓旦旦,信了他,可……”
程嬌娥愣了一會兒,明白了。
她早知道商澈不會善罷甘休,善解人意地輕輕拍了拍顧紫苑的手,“沒事的,你不要太過自責(zé),就算你不來,他也不會讓我安全呆在這兒?!?/p>
“嗯,我知道,我看見外面那些守兵時就猜到了,所以嬌娥你趕快收拾東西跟我走吧?!?/p>
還不等程嬌娥說話,青韻先不高興地質(zhì)問道:“顧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七皇子要捉我家小姐,還要她跟你走,你這不是助紂為虐,逼著我家小姐羊入虎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