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jìn)屋路垚就看見了擺在門邊的一柜子瓷器。
路垚你這一屋子瓷器能賣不少錢吧?
“最近刻瓷流行工筆,我們寫意派的,賣不動了?!?/p>
李墨寒對路垚說話客氣了很多,語氣中也有些無奈。
“要不然也不會自留下這么多?!?/p>
喬楚生舉著一把刻刀,看著刻刀面無表情地說:
喬楚生我想聽的是這個嗎?
“昨晚我真一整晚就在這兒待著,再說了,我跟那陳廣之無冤無仇的,我殺他干什么?”
李墨寒都要急哭了。
喬楚生同行競爭啊!他一個作品少說是你的十倍吧?之前在拍賣會上,我聽說你們發(fā)生過沖突。你還養(yǎng)眼說,他早晚有一天會不得好死。
李墨寒聽到這里更著急了,手足無措地解釋道:
“那我啥他一個也不夠啊。滬上現(xiàn)在13個刻瓷的,就陳廣之那一門獨占風(fēng)頭。要想我們寫意派揚(yáng)眉吐氣,怎么不也得把他那些師弟一快殺了呀!”
路垚在李墨寒無意中抬起手的瞬間,看見他右手袖子后面有白色碎屑。
到喬楚生站在李墨寒面前,所以他并未發(fā)現(xiàn)。
喬楚生你說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沒出去,誰能給你證明?
李墨寒正想開口,路垚就回答說:
路垚用不著別人給他證明。
喬楚生你怎么知道?
路垚看他袖口咯!課詞詩通常會將瓷盤放在一盤細(xì)沙上,這樣既能減震,又能防噪。如果說他中途跑出去殺人的話,且不說路上那些細(xì)沙會被抖掉,就連最后刻字的時候,陳廣之臉上應(yīng)該也留有少量細(xì)沙。
喬楚生那他如果先殺人,再回來工作呢?
路垚聳聳肩,回答:
路垚也不可能。你看這個。
路垚說著就走到桌子上擺著的一個瓷器旁邊,喬楚生也走了過去。
路垚不使人間造孽錢。
瓷器上正好有這個“孽”字。
路垚這個孽字一筆一劃刻成,和陳廣之臉上的字體完全不一樣。
喬楚生皺著眉低下頭一看,的確如此。
路垚刻瓷分為兩派,工筆派跟寫意派。他們技法、工具不相同,也互不相通。寫意派的工具呢?更像是普通的刻刀頭。工筆派的刻刀呢?外形是一個小圓錐子。要刻成陳廣之額頭上那樣字體的,必須是工筆派的工具。
路垚拿起一個刻刀朝喬楚生解釋說。
“那肯定就是徐麟了!”
李墨寒聽完路垚的分析后立刻說道。
路垚徐麟是誰?
“他是陳廣之的同門師弟,真要論起實力來,那不知道比陳廣之強(qiáng)多少?!?/p>
喬楚生那他師傅怎么不讓他繼承衣缽呢?
李墨寒嘆了口氣,惋惜地回答:
“這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刻東西這行當(dāng),自先秦就有。一開始是用來做記號,后來漸漸有文人墨客發(fā)現(xiàn),將字畫刻在此器上,比畫在上頭保留的時間更久,才慢慢發(fā)展到今天的規(guī)模?!?/p>
“光緒年間,陳廣之的師父曾在順天府開辦的工藝學(xué)堂執(zhí)教,親手創(chuàng)建了工筆派,還學(xué)習(xí)了洋人的透視法,刻出來的畫面立體感更強(qiáng),自稱一派。但是他老人家也發(fā)現(xiàn),縱使刻瓷技藝再深厚,比畫,我們終究畫不過畫家;論字,終究也寫不過書法家,就連木雕、石雕的風(fēng)頭都比我們強(qiáng)??!”
李墨寒一邊說一邊請喬楚生和路垚坐下,給他們倒茶。
“這碗飯越來越難吃了,學(xué)刻瓷的人越來越少了?!?/p>
最后,他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