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希兒第一眼看到她,發(fā)自內(nèi)心最由衷的贊美。
在這里遇到熟人,凌鉞似乎也沒有想到,微微一愣,才點頭回應(yīng),“您好,簡小姐?!?/p>
“咦,凌總,您也是簡小姐的朋友嗎?”和她對面而坐的男人站起來,又驚又喜的問。
他正是這家面館的老板兼廚師長沈知味,詹若愚是這里的常客,也是他秘制面食的忠實擁躉,因此和凌氏兄弟也算熟悉。
凌鉞還沒有回答,那女人已微微一笑,“不敢,很榮幸和凌先生有過一面之緣。”
站在凌鉞和陸希兒面前的氣質(zhì)女人,就是素心閣的老板簡蕙言,她既是凌鉞的朋友,也是沈知味時常切磋廚藝的同道中人。
“哦哦,原來是這樣?!币娏桡X并不熱情,簡蕙言也是淡淡然的態(tài)度,沈老板馬上識趣的問,“凌先生還有這位小姐,想用點什么?我親自下廚?!?/p>
“就爺爺平時最喜歡的湯面吧,大小各一份。”凌鉞說。
大小各一份?這么說,小份的是給我的了?陸希兒很想說,我要大份的,姐要真放開肚皮,連龍淵和阿胡都不是對手哩!
不過,她可不好意思開口,而沈知味向簡蕙言說“抱歉”后,馬上閃進廚房了。
原本服務(wù)生是帶領(lǐng)凌鉞和陸希兒到隔壁的雅座,既然遇見熟人,又是個女人,出于禮貌,凌鉞無論如何也不好撇她落單。
躊躇只是片刻,決定還是和陸希兒一起,陪著簡蕙言一塊坐。
“我們就坐這邊吧?!绷桡X吩咐完服務(wù)生,又給陸希兒遞了一個眼神。
陸希兒默默跟在凌鉞身后,心里忍不住猜想,他們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剛才這位簡小姐說,她和凌總只是一面之緣,可是好像沒那么簡單,至少她看他的眼神挺有意思,似乎在探究著什么。
這是陸希兒的直覺,她雖然不算心思細膩,好歹也是女人,而且最近也在探究著凌鉞。
簡蕙言很主動的往里頭退了一個位置,讓凌鉞和陸希兒能夠坐在一起。
“凌先生,還有這位小姐請隨意,我只是順路到沈先生這里小坐,一會兒就要走了。”
她的潛臺詞,是“我不會打擾你們”么?
陸希兒面上微微一熱,忙自我介紹,“您好,我姓陸,是凌總的秘書?!?/p>
剩下的話,她就不便多解釋了。
“幸會,陸小姐?!焙嗈パ陨焓诌^來,笑容溫和友善,可眼神中仍有探究之色。
“簡小姐您客氣了?!标懴黑s緊和她握手。
她不算年輕,手卻很細滑,還有著奇妙的微涼的溫度,即使是女人,陸希兒都覺得被她撫摸的感覺很舒服。
這就是所謂成熟女人的風情吧?是年輕少女比不上的。陸希兒有點兒感慨,又有點兒嫉妒。
凌鉞到底是男人,不管有沒有談興,總不能一味的讓簡蕙言主動說話,他想了想,問:“凌鉞近來有去簡小姐的素心閣么?”
凌鉞是他和簡蕙言之間,唯一可談的話題了,所以凌鉞也是隨口提起,沒想到身邊的陸希兒,卻發(fā)出一個古怪,短促的聲音,好像正要驚呼,又及時省悟后硬吞了回去。
她當然聽驚訝的,沒想到這位簡小姐也認識凌鉞?怎么好像一下子,世界突然變小了?
陸希兒尷尬的兩人笑了笑,不做解釋,也沒法解釋。
好在簡蕙言善解人意,馬上接過凌鉞的話題,“除了和凌先生您一起賞光的那一次,您是知道的,凌鉞的口味喜歡新鮮,無論哪個餐館,都不會常去?!?/p>
這話說的很有藝術(shù),既不乏幽默,又大有深意,連凌鉞聽后,也不覺會心笑了。
她真是用最恰當?shù)谋扔?,說出了凌鉞的性格,同時也是在很含蓄的告訴自己,她和凌鉞并沒有“特殊”的關(guān)系?
當然,這一點凌鉞并不關(guān)心,他仍然只是說客套話,“我的祖父對美食也頗有興趣,改天介紹他到簡小姐那里小坐。”
“令祖父肯賞光,我自然是歡迎之至?!焙嗈パ月月灶h首,算是表示了對凌鉞的謝意。
她當然知道凌氏兄弟的祖父是誰,但并沒有表示出絲毫受寵若驚的意思,依然是氣度優(yōu)雅,言語從容,又讓陸希兒暗暗贊羨不已。
瞧瞧人家,甭管是老凌,凌鉞,還是身邊這位捉摸不透,難以駕馭的男人,簡小姐都能淡定自如的對待,哪里像自己,動輒一驚一乍……
男人應(yīng)該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吧?不知道他怎么樣?
她忍不住溜過一道眼角的余光,想看看此刻凌鉞臉上的表情,就在這時,簡蕙言站了起來,向二人微微欠身。
“抱歉,凌先生,陸小姐,我要先走一步了,二位慢用,慢聊?!?/p>
慢聊什么???我們可是吃工作餐,吃完就走!
簡蕙言春煙暖水一樣的眼波,再配上唇邊意味悠長的笑痕,陸希兒知道,她一定往“不太好的方面”,猜測自己和凌鉞的關(guān)系!
“再見,簡小姐?!?/p>
“再見,凌先生,陸小姐。”
當凌鉞和簡蕙言握別時,陸希兒特別留了心,他只是又輕又快的握一下,就放開了,好像完全不貪戀那美好的手感。
嘖,這男人……
陸希兒的心情相當復雜。
不一會兒,面條端上來了,果然餐具之精美,賣相之誘人,滋味之獨特,憑陸希兒半個吃貨的經(jīng)驗,都暗暗稱絕,要不是礙著凌鉞,幾乎就要拍桌子大聲叫好了。
哎,果然還是有情調(diào)的富家子,連吃個面都這么有講究,有門道。
龍淵說的對,自己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別想太多,專心做好“陸秘書”就行!
她原本就餓了,加上湯面的味道實在太美,一開始才能端著,后來就西里呼嚕,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一碗小份面條她連湯帶料都清光了,還意猶未盡的捧這空碗,嘆了口氣。
“怎么,沒吃飽嗎?”
“?。砍?,吃飽了……”
陸希兒不好意思的一抿嘴唇,暗暗叫糟,剛才自己餓死鬼投胎的吃相,不知道被他看去了多少?
“麻煩你,再來一份大的,給她?!绷桡X招呼來服務(wù)生,很不給面子的一指陸希兒。
喂!這,這是唯恐周圍人不知道,自己是個大吃貨么?
這個男人簡直太壞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壞的,下一秒鐘,凌鉞就抽出紙巾,又快又準的在陸希兒嘴邊擦了一下,沒等她回過神,就聽見他淡淡的說:“你臉上有片蔥葉子……”
眼看高樓霓虹被高高低低的樹影取代,除了偶爾迎面駛來的車子,幾乎看不見行人,陸希兒的心里又開始打鼓。
不是說去做工作服嗎?這眼看就是出城的節(jié)奏,商場也好,專賣店也好,沒有開在這種地方的吧?
哇!這家伙難道是另有企圖?
把自己弄到一個黑燈瞎火,不見人煙的地方,再把車靠邊熄火落鎖……
雖然她不太相信凌鉞能做這種事,但是不禁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強忍住不去看他。
還好車子一直沿著大道行進,他也沒什么奇怪的言行,直到前方路燈光線可及的盡頭,出現(xiàn)兩棟別墅模樣的小樓,他才漸漸放緩了車速。
車子開到小樓前,凌鉞就靠墻停下,解開安全帶,對陸希兒說:“下車吧?!?/p>
陸希兒滿腹狐疑的下了車,眼前是一列灰白色的墻,借著墻頭歐式四角庭院燈的柔光,可以看見墻上爬了半壁的藤本植物,半個榕樹茂密的樹冠探出墻頭,垂下長長的根須,在夜風中飄拂,幽雅靜謐之中,有透出幾分神秘氣息。
“凌總,這是哪里?”陸希兒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對他的信任還是有保留的,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跟著這樣一個男人走進一棟靜悄悄的別墅!
“羅莎夫人的私邸?!绷桡X大步走向鐵藝大門。
“羅莎夫人……”陸希兒喃喃念了兩遍,對這個陌生的名字還是沒印象,只好壯起膽子又問,“這位羅莎夫人,她又是誰啊……”
“禮服設(shè)計大師。”簡短的答完,凌鉞已經(jīng)帶著她來到門前,按下了門鈴。
“禮服設(shè)計……大師?!”陸希兒突然覺得舌頭放不下來了。
不就是定制一件“工作服”嗎?犯得著大老遠的來這種地方,還勞駕大師級別的設(shè)計師?
原來,他愿意在我身上花費這么多心思……
不對不對,他只是為了自己這個“小秘書”,出現(xiàn)在他“未婚妻”主辦的拍賣會上,別太寒磣丟臉而已,說到底,還是為了給那位吳小姐做足面子。
陸希兒暗暗在心里認定了這個理由,這時,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門內(nèi),打量了二人一眼,客氣的問凌鉞:“請問,您是凌先生嗎?”
陸希兒這才看清楚,她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半老婦人,穿著素色棉袍子,裹著黑色毛線披肩,神情恭謹而安詳。
“我是凌鉞?!绷桡X點頭,“麻煩您,我和羅莎夫人約好的?!?/p>
“對對,夫人已經(jīng)恭候您多時了。”那婦人忙打開大門,把凌鉞和陸希兒讓了進去。
腳下踩著卵石小路,路旁各有一盞柱狀的庭院燈,讓陸希兒可以大致看清,庭院中是一幅不算太大的草坪,除了墻邊的幾株榕樹外,沒有其他多余的裝飾,小路的盡頭,就是一高一矮兩棟小樓,夜幕下墻磚的顏色辨認不清,但小樓的造型簡潔樸雅,一看就知道主人的品味必定不俗。
“二位擔心腳下?!辈贿^幾十米的夜路,那夫人仍不住殷勤的提醒,直到小樓前,才指了指二樓透出燈光的一扇窗子,笑著說,“夫人在她的設(shè)計室,我這就領(lǐng)凌先生,還有這位小姐上去吧?”
“有勞了?!绷桡X頷首。
陸希兒也趕緊跟著說:“多謝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