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張老板，不來一首昆曲兒的牡丹亭？”眉目下，鼻梁高，顎骨突，齒不齊，這身著明黃襯衣便是春藤野子，日本軍官了。

“欸，那，那可是日本鬼子？”姑娘稍稍蹭了旁邊的女子。她捂著嘴道：“現(xiàn)今世道，混亂的很，莫要亂說話?！贝禾僖白幽吡怂齻円谎?。她們瞧見了，皆稍避開了視線。

　張莫抹了油彩，攜筆勾眉，煙袋如絲，巧點(diǎn)嫣紅，桃花粉嫩，薄唇輕岷，撩人桃花，眼眷如黛。便套上點(diǎn)翠頭面，頂花惶惶撩人心。

張莫道：“心急自然吃不了熱豆腐。”春藤野子囁笑道：“這，張老板，你得明白，聽個(gè)曲，得讓耳朵舒服才是，好的東西自然不會(huì)少?！钡劳辏焓帜沓霭厣勰┏盎瘟嘶?。

　張莫眼眸動(dòng)了動(dòng)，舉步到臺(tái)中央，如和風(fēng)細(xì)柳般，啟齒似燕語呢喃，唱道：“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xiàn)？”

春藤野子瞇了瞇眼，含笑瞧著張莫，道：“好。張老板這六旦扮相到是不錯(cuò)。”張莫身子抖了抖，半笑道：“軍官真會(huì)繆贊，我本是男兒郎，哪來出水芙蓉一說。”

半晌，到來個(gè)人，頭戴一頂官帽，附在春藤野子耳旁說了些甚么。遂，春藤野子微撇眉，朝著張莫，遞與素色粉末，輕笑道：“恕有先行，可不能道我未給你場(chǎng)子，這尤物你到是先拿去，欸嘿，祝張老板生意興隆?！?/p>

　張莫手捻緊素色東西，瞧著他背影出神。遂后，閉了閉眼，眼眸里到有灼熱感。

　悲可悲，笑可笑，曲終人散臺(tái)空空，只留一人品惆悵。情何以堪，人何以待？莫道，莫道。

　登時(shí)，張莫身子顫抖，到是剛上好的妝發(fā)了白，也哭了花，手捻的素色粉包悄然落地。緊捂胸口處，不間斷捶打，又伸出口哈氣。這便的點(diǎn)翠頭面散了，發(fā)絲落了，雜亂的緊。張莫抓著頭處，唇中啟齒呢喃：“冷…我冷?！?/p>

　來了個(gè)小娃，瞧見了，跑過來哭喊道：“師…師傅，您這是怎么？”抹了把淚：“醫(yī)…醫(yī)館，是，您定病了，我這就帶您去瞧?！钡劳陮⑼惺?jǐn)v扶。

　到被伸手拍掉，稍大點(diǎn)的少年郎道：“去去去，甚么不懂，莫來說笑。”道完便掏出個(gè)煙槍，拾了地上的粉包，挑了煙燈，散入粉末，在末頭劃了火柴點(diǎn)燃，霧氣便彌漫了出來。

　小娃眼瞪著，道：“這…這是甚么?！鄙倌昀蓪⒛┪策f與張莫，道：“莫管莫管，二鄧。”二鄧哼了聲，未語。

　張莫顫著手，托著煙桿，忽吸了一口，又吐露出了些許煙霧，身子才緩和下來。閉眼假寐，張莫早已愛上這般感覺，似在云端，撓的心癢。

　張莫的臉煙霧繚繞，蒙了雙眼，也蔽了人心罷。張莫閉眸，唇中哼唱道：“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