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翎簡單地收拾了行李,換上男裝,同醒娘告別后徑直來到神醫(yī)館。大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她出發(fā)。
坐在馬車?yán)?,星翎掀開車簾,看著一如既往繁華的街道,看著忙忙碌碌的人們,她的來去于帝都來說,就如一粒沙被沖上岸又被卷入海,驚不起一絲漣漪。星翎無奈一笑,再見了帝都,再見了醒娘,也許下次回來時帝都已不是現(xiàn)在的帝都,也許再也不回來了...
“祁星翎,你給我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掀開車簾,只見霍非鳴橫眉立目擋于馬車前。
渺神醫(yī)雙手一拍,緊皺眉頭對著白蘞說:“呀,白蘞丫頭,你給為師帶的酒呢?忘了吧?走走走,咱們回城東買去!”
又轉(zhuǎn)頭對星翎說:“丫頭,你去那兒,就那兒買些餅路上吃!”渺神醫(yī)指著路邊的餅攤,還做出一副饞樣,“快去,快去,一炷香后在南城門匯合!”急促地著推著星翎下車。
又將頭探出馬車,對著霍非鳴嚴(yán)肅地說:“小子,不能欺負(fù)丫頭!”
霍非鳴拉著星翎來到一個無人小巷,怒目而視。
星翎對他癡笑道:“霍少將軍,誰得罪你了?”
霍非鳴抓住星翎的雙手,將她推至墻邊,“你就這么走了!這次連書信都不留了!還真是白眼狼!”
星翎使勁將霍非鳴推開,心中怒火一涌而起,口不擇言道:“我白眼狼?霍非鳴,我去哪,為何要告訴你?我是你的誰?是你的奴隸嗎?你又要昭告天下說你的家奴卷走了你的東西嗎?!”說著星翎使勁地取手鐲,可是如何都取不下。
突然落入一個溫?zé)岬膽驯В皠e走...”,星翎耳邊響起這若有若無地聲音。
…
回到南城門時,并未見醫(yī)館的馬車,一個陌生人上前詢問星翎是否姓祁,而后遞給她一張字條和一個包袱。
星翎打開字條,‘丫頭,為師掐指一算,你這趟是沒法與我們同行了。為師暫將你托付給那小子!別忘了學(xué)習(xí),包袱里有為師這些年記載的病癥藥理,好好背,不準(zhǔn)偷懶,待為師歸來檢查!’
星翎將絹紙遞給霍非鳴,霍非鳴得意一笑,“這老頭甚是了解本公子!”
…
“我就說,只有非鳴留得住你這丫頭!”醒娘拉著星翎笑意滿盈,“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星翎一把抱住醒娘。
華王上的生辰臨近,在這個時代,大家對整十的生辰不是特別在意,卻對每十二年的生辰特別在意,此次正是華王三十六歲生辰。整個帝都籠罩在一片歡慶中,各茶坊酒肆皆對此事議論紛紛。
“聽說遠(yuǎn)嫁犟俞的常泠公主也回來了,她的兒子已經(jīng)登基為犟俞王了!華國又有了一個好幫手!”
“黎陽新太守也來了,據(jù)說他是于大將軍的侄子!”聲音漸小,不過也是剛好能入耳,“聽說虞太守死于邊疆,結(jié)果連尸首都沒有找到!”
“還有,益華公主也回來了,當(dāng)年華王與韓王爭皇位時,她是支持韓王的,華王登基后她從未回來過,此次回來...”
人們八卦的精神從古至今一直源遠(yuǎn)流長著,從未改變。星翎正想轉(zhuǎn)身離開,突然聽到:“傳說中的沙漠之城,胡拉的東王今日入城了,隨行的還有一位王子,據(jù)說是當(dāng)年遠(yuǎn)嫁胡拉的慶元公主的兒子!”
“慶元公主本不是公主,當(dāng)年的胡拉王看上了她,硬要娶她,老皇上就給她封了個公主稱號。當(dāng)年她與禮部侍郎何公子本是有婚約,慶元公主遠(yuǎn)嫁胡拉后何公子就病倒了,不久就病逝了?!?/p>
“哎...真是天意弄人!”
星翎皺起了眉頭,他來了!那憂傷的眼神和孤獨(dú)的身影又浮現(xiàn)于眼前,那個神仙般笑容的白衣王子,他現(xiàn)在好嗎?他是否已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定是個極美的女子,如此才能配得上他。
他或許已經(jīng)將自己忘了,只要他過得幸福,忘了就忘了吧。星翎淡然一笑,往事已逝,能不見就盡量不見吧。
而此刻的皇家驛館中,霍非鳴手摯酒酌,恭敬道:“霍某敬東王、南王一杯,一是代表華王恭迎二王大駕,再是感激二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東王當(dāng)時相救,霍某早已命喪大漠?!?/p>
“霍少將軍這是客氣了,若非少將軍到訪,何來今日華國與胡拉的結(jié)盟?說來還得感激上蒼將少將軍帶到胡拉!”圖須彌說著舉起酒杯,“本王先干為敬!”
霍非鳴也是一飲而盡,他再向南王舉杯。眼前的南王與兩年前判若兩人。印象中的南王溫文爾雅,神清骨秀。如今留了些許胡須,雖擋不住他俊秀的面孔,但整個人略顯消沉,無法將與記憶中那個飄逸清華的典雅君子重疊。
“南王,霍某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謝!”霍非鳴爽朗道。
“少將軍言重了!”南王舉杯一飲而盡。
“霍少將軍可知阿翎在何處?”東王問。
南王希冀的眼神讓霍非鳴隱隱感覺到了些什么,眉頭微皺,“她就在帝都!”雖是說得平淡無奇,可心中早已驚濤駭浪。
“啪!”南王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上,“她在哪里?”南王寄望于霍非鳴,眼中寫滿了興奮與冀望。
霍非鳴桌下的拳頭緊握...
“姑娘,門外有位公子找您,他說他姓圖!”聽到紫荷的通報,星翎手指停在琴弦上,竟忘了回應(yīng)。
“姑娘!”紫荷又叫了一聲。
“請他過來吧!”星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雖然心中有過重逢的準(zhǔn)備,但此刻她卻不知如何是好...
來人立于離亭十米開外的走廊上,眼睛直直地盯著亭中的身影,不前也不語。星翎抬頭,眼前的人像是被風(fēng)沙雕刻過,面容極為憔悴,不再有那神仙般的俊朗,她突然覺得十分心痛。
南王疾速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翎兒!真的是你!”
南王的舉動讓星翎甚是不解,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輕輕推他,卻被抱得更緊。南王哽咽道:“翎兒,都是我錯了!”
他為何如此悲傷,比當(dāng)初的他還要傷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為何自己的心如此之痛?此刻她甚至希望他不曾認(rèn)識自己,若是他不曾認(rèn)識自己,是否就不會如此痛苦?老天,為何不能對他好一點(diǎn)!請您對他好一點(diǎn)!
淚水浸濕南王的白色衣衫...
突然,一只手用力拉扯著她,星翎重心不穩(wěn)往后退了兩步,落入了另一個懷抱。霍非鳴用袖子擦了擦星翎眼角的淚,語氣鏗鏘道:“翎兒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