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他的告白大業(yè)之后,李維禎開始苦惱怎么把拒絕章幸雪的話說得委婉一點,不那么傷人,可是他日思夜想之后終于發(fā)現(xiàn),拒絕的話說得再動聽,都是一種傷害。
此時距離他和章幸雪上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也就是說,距離他告白,也已經(jīng)有四天了,李維禎有些挫敗地發(fā)現(xiàn),其實根本和從前也沒什么差別嘛。他們本就已習慣于彼此在身邊的日子,本都是連戀愛都沒談過的黃花小伙子,相處起來卻和老夫老妻一樣,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做身份轉(zhuǎn)變之后該做的事,準確的來說,他們連該做什么都不知道。
李維禎現(xiàn)在很后悔把第一本書還給了小殼子,畢竟,他就看過這兩本描述愛情的書籍嘛,怎么著也應該從中學習一點戀愛技巧吧。話說,第二本一直都還沒還給小殼子,與他也好久不見了,不如去找他聊聊吧,除此之外,他也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能聊風花雪月之事的朋友了。哎,實在是友到聊時方恨少啊。
今天剛好是五天一次的集會日期,李維禎迫不及待地換了套衣服就出門了,但是當他到了那個地方之后,竟是空無一人??粗菞l不算熟悉卻也很是親切的長巷此刻空無一物,只有零散樹葉隨風飄蕩的樣子,李維禎第一次體會到了荒涼的感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往回走,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本來張口就想罵人,抬頭看了一眼長得比他高,氣場比他強的李維禎后又咽了回去,只心道晦氣想馬上走,怎知李維禎卻還攔著了他,李維禎問那小太監(jiān):“發(fā)生何事?為何如此慌張?”小太監(jiān)看他那鎮(zhèn)定自若問話模樣,覺得他說不定官銜挺大的,不然為何一副總?cè)绱藛栐捰谌说臉幼?,于是他也不敢拔腿就走,只好停下來與他解釋:“回大人的話,近日淮末市似出現(xiàn)罕見疫情,傳染人數(shù)與日俱增,不知怎的竟也傳到了宮里,宮中不少人也染上了病,今日一宮女死于此病,說是喊人去處理尸體,宮中人心惶惶避之不及,小的跑那么快只是想快點回到主子門下,報告消息。”李維禎這才明白過來集會處為何空無一人,看樣子宮中出了蠻大的亂子,哪還會有人有空去交換生活用品呢。他揮揮手示意小太監(jiān)可以先行離開了,小太監(jiān)于是又急匆匆地跑開了。
李維禎回安旭宮之后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找陸孑離,他要告訴他他所聽聞的疫病,最好讓他也不要出門了就呆在安旭宮中和自己一起。
陸孑離又不在。李維禎只好又像上次一樣坐在那等他,他有些惱怒又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為何從沒有問過他平常在外面都會去些什么地方,這樣他就可以一個一個的找過去啊。
終于,陸孑離回來了,他兩手提著許多物品,以至于李維禎想沖過去一把抱住他的愿望落空。李維禎只好不滿地打量那堆東西,問他去哪兒啦,陸孑離面色肅然,只道殿下跟我來,便徑直到了倉房,把那些物品一一放下,又一一拆開。是一些香和一些面罩一樣的東西。陸孑離說:“我要把這些東西分發(fā)給安旭宮內(nèi)所有侍從殿下你先回屋等我吧?!崩罹S禎卻道:“不,我要和你一起,你肯定會和他們解釋一遍這些東西的用處,我跟著你,你便不用再多說一遍啦。”見他如此體貼,陸孑離很是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后他倆就一起提東西去召集宮人了。
李維禎感覺自己這才第一次認全宮中之人,那些額娘幫他選出來的人。
也不多,一共八位,其中6位都是看上去年紀和陸孑離差不多的小伙子,有兩位較年長,李維禎依稀記得是那天早上攔住他給他信的人。因此,雖然是第一次這么正式地與他們見面,也少有隔閡之感,李維禎就像一位想交朋友的弟弟一樣,沒有架子地站在陸孑離旁邊,看他妥當?shù)匕才乓磺小?/p>
“既然人都到齊了,有一事要宣告之。三天前淮末市內(nèi)突發(fā)罕見疫病,兩天前此病傳入宮內(nèi),今日有一宮女因此病死去,此病暫無藥可醫(yī)只可預防,故皇帝下發(fā)指令,要求每人每室自行使用此香消毒,”說著他舉起手中的香,“且無事少出門,若實要出門戴上面罩,專人專用,禁混用。當然,其實安旭宮內(nèi)各位勤有鍛煉,身體素質(zhì)都挺好的,應該不會有事。大家不要害怕,只需照做,小心謹慎一些便好。”不愧是琑哥哥,說完駭人的事之后還會那么溫柔地安撫大家,李維禎感覺自己現(xiàn)在看他的時候都有些眼花,因為眼睛里全是星星。正當他癡漢臉望著陸孑離的時候,下完指示的陸孑離也回頭望向他,干咳一聲道:“殿下可還有指示?”
“哦······”李維禎恍然驚醒般道:“我想認識一下各位,你們可向我自我介紹一番嗎?”還真是來認識朋友的,陸孑離又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看上去最年長的那位便代替所有人站出來發(fā)言了?!盎氐钕拢覀儧]有名字,只有代號。”他讓八人按年齡大小給李維禎報了一邊數(shù),李維禎聽著,有些嘆為觀止地皺眉道:“這怎么行呢,用代號稱呼也太冰冷了,若你們不嫌棄,要不我?guī)湍銈兿胂??”八人眼中都露出了驚奇之色,陸孑離眼中只有一片柔和,他想起李維禎在母親剛死之時對這群人的厭惡,好像他們就是害母親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的罪魁禍首,都不愿意正眼看他們,后來他告訴他,他并非討厭他們,只是一看到他們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額娘的信,心痛。如今竟都是個能幫他們?nèi)∶值拇笕肆恕?/p>
“自然是不會嫌棄,我們深感榮幸,殿下。?!卑l(fā)言人頗恭敬地向李維禎鞠了一躬,李維禎開始認真皺著眉思考。
“啊,有了!”李維禎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坝梦易钕矚g的一句話如何?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倒覺此話每個字都頗適合作為名字?!彼掳妥叩剿麄兠媲?,按照剛才對于報數(shù)的記憶一一點去,“淡叔,泊叔,阿明,阿志,阿寧,阿靜,小致,小遠?!敝灰姳凰c到的人都用迷茫又透著欣喜的眼神看他,仿佛第一次體會到被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來尊重而不是冰冷工具的感覺。李維禎毫無察覺,繼續(xù)說道:“好像還是起得有點粗糙,若你們不喜歡,我可以再回去翻書找找,到時候再讓你們自己選呀。”“殿下不必再費心了,我們有名字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淡叔又沖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見狀其他人也一起鞠了一躬,動作整齊劃一,弄得李維禎又不好意思了,他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從此我們就像朋友一樣相處吧~”雖然短時間內(nèi)還是每人敢與他嘻嘻哈哈,但他做完這些事情之后已經(jīng)很開心了,他在陸孑離身旁蹦蹦跳跳地回了寢宮,回到房間,陸孑離把門一關(guān),把他抵到墻邊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道:“殿下,不要隨便對別人散發(fā)魅力了,你難道沒有聞到酸味嗎?”李維禎挑釁般地看著他,道:“是嗎是嗎,是誰連一句喜歡我都不愿意說,我常常要忘記我那日抱著的人是誰了呢。”陸孑離不接這茬,又換了個正經(jīng)無比的語調(diào)道:“殿下為何這幅裝扮?”李維禎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在等陸孑離的他都沒去換上自己的衣服!就這樣在大伙面前轉(zhuǎn)了那么久!他有點囧地道:“出去隨便轉(zhuǎn)轉(zhuǎn),知曉了疫病之事,要回來告訴你知,故才在門口等你?!?/p>
陸孑離微微皺眉,道:“此次疫情嚴重,殿下莫要再私自出門,要什么與我說即可?!?/p>
李維禎擔憂道:“那你呢?”
陸孑離輕笑道:“我身體好,不易感。”
“那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你一直在我身邊?!?/p>
“殿下,就算你不要吃飯,安旭宮中還有那么多口人呢?!?/p>
“那要不再安排一個別人去吧?!边@么說好像有點自私,但是李維禎是真不想陸孑離有什么差錯,比自己有事還不想。
“殿下,我不會有事的,況且也只有我對這些管家事宜最熟悉,是無人能替的重要角色呢?!?/p>
李維禎沉默了,嘟著嘴巴有點不高興。陸孑離突然拉了他的手,“殿下,從明日起我們與他們一同訓練吧,只當是鍛煉身體,增進感情。與他們交朋友了之后就不會總寂寞到要找宮外人了?!崩罹S禎又有些惱紅了臉,有時覺得陸孑離那么了解他實不是件好事,叫他無處遁形。他突然發(fā)現(xiàn)告白后他們的生活也不是完全沒變。陸孑離變得特別愛管他,管他不準挑食,不準不好好學習,不準不準時睡覺,有時還以他喜歡他這件事來讓他妥協(xié),搞得他特別想懟他一句:“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可是就是這樣的啊,喜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