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維禎就在他人生的第二十個年頭遭受了第二個重大打擊。不過過去九年,他也確實要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他沒有暈過去,甚至都沒有哭,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睡不著。好像什么都沒變,有些東西卻確實又變了,李維禎抱著陸孑離喃喃自語,“我錯了······我不該那么莽撞的去找他,我完全忽視了他的恨,甚至都沒有認(rèn)識到,恨是比愛更強大的東西。”陸孑離摸著他的頭道:“殿下,恨和愛,誰更強大,完全得因人而異,他的恨戰(zhàn)勝了愛,是因為他沒有感受到愛,而殿下,”他低下頭看他,夜色中看不清細(xì)微表情,卻完全可以一遍一遍描摹他英挺的輪廓,“殿下,人生總是這樣,重要的人會一個一個的離開,就好像誰都無法預(yù)料到自己又什么時候離開,重要的不是一直憑吊和懷緬,而是鼓起勇氣站起來,去找下一個會讓你覺得重要的人。這才是離開的人所真正希望的。殿下,你已經(jīng)找到了。”陸孑離的手又在被子下面握緊了李維禎的手,李維禎突然就很害怕,抱緊他道:“你不會離開的對吧?你要是離開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标戞蓦x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只想先讓他安心,便道:“是,我不會,絕不會。”李維禎松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又說:“等父皇的喪禮辦完,我們就離開這里吧,這里真的好可怕,沒有了爹娘,還有個那么恨我的二哥,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也好像是剛剛經(jīng)過?!北緛砝罹S禎不提,陸孑離也在打算計劃了,畢竟,李維安真的是個令人忌憚的狠角色,皇宮深似海,這種地方越早離開越好。他便一口應(yīng)允了他。李維禎這才安心睡下。
按規(guī)定,先皇的尸體要先在自己寢宮內(nèi)放二十七日,接受全體朝臣的服喪,然后移到嬪宮暫放,待陵墓建好再行安葬儀式。因為有特殊的熏香,尸身可保持不腐不壞。
今日入殮,李維禎卻是連看也不能去看,因上次的事情,李維安換了兩個看上去更是兇狠冷酷之人來看守他,反正也撕破了臉,便反正是連臉都不要了,明明白白地把他們囚了起來,只有在想讓他們出去的時候才讓出。惡毒如他,卻好像又沒有那個心思想真的害死李維禎,好像真的每天都在認(rèn)真的為百姓研究治病救人之法。其實這事就是他們鬧出來的,想解決也不過是他們自己挑良辰吉日的事情,別人不清楚,李維禎還不清楚嗎,他只覺得諷刺,因為他也知道,李維安到時候肯定還要跟他上演個兄弟情深的戲碼,表示他對他這個曾經(jīng)的太子很好,只不過突發(fā)意外,先皇覺得他更適合做皇帝,這才把皇位傳給了他,不過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就置他的胞弟于不顧。他說自己最在乎的其實不是皇位,但只要他在這個位置,就會想一直在,長久一點,權(quán)力就是這么一種會引誘人心的東西吧。
果然,不出一月,全國上下的疫病竟真的就這么慢慢好了,于是全國人民開始對李維安感恩戴德,但因為先皇駕崩的影響,倒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喜悅,只是不少人來給李維安獻(xiàn)一點珍奇禮品。李維安也不收,大度地沖全國人民表示出你們開心就好,不用想著哄我,此事還要多多感謝季國的支援,沒想到他們不計前嫌,還來幫助我們度過難關(guān),以后我們就是地位平等的友國啦的意思。因季國以前算是冠國的一個附屬國。打不過便要討好的那種關(guān)系,如今因為一場骯臟的交易,一下子變成了平起平坐的友誼。無論是表面上還是實際上,交易雙方都獲得了雙贏的局面不是嗎?
而李維禎又過上了以前那種窩在自己的宮里混吃但不等死的生活。上次疫病之時在外待的一個月,他已經(jīng)深刻地認(rèn)識到了練好武功的重要性,所以這個月一直在和他們一起學(xué),倒也頗有長進(jìn)。
只是才剛剛好起來的生活卻又出了意外。安旭宮內(nèi)年紀(jì)最小的小遠(yuǎn)竟不知什么原因發(fā)起燒來,好消息是,因為他們一直在隔離,而且疫病也已經(jīng)過去,天天漸漸熱起來,門口守著的人都已不帶面罩,所以小遠(yuǎn)肯定不是得了疫病。壞消息就是,就算是普通感冒,也應(yīng)該看太醫(yī)開藥啊,可那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簡直就是李維安的翻版,說沒有主子的命令,死活也不會讓他們踏出這安旭宮一步的。李維禎真的氣極了,說是代為上報情況,卻一點回音都沒有,想來也是,像李維安那種人,能留著李維禎都已是奇跡,怎么還會管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呢,怕是恨不得站在李維禎身旁的人都死光才好。李維禎在心里狠狠地咒罵他。最后還是陸孑離讓他平靜了下來。陸孑離在李維禎眼里,就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他說別擔(dān)心,便是不用擔(dān)心。
李維禎問他有什么辦法,陸孑離卻是神神秘秘地一笑,把他拉進(jìn)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