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生和沈星沉加快速度趕上了路垚他們，一前一后地沿著一條僻靜狹窄的小巷走著。

迎面走來個身材瘦削的少年，戴著八角帽低頭看路。那少年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讓沈星沉多看了他兩眼。

平常人走路時雙臂會隨著步伐不自覺地擺動，而他的左臂輕微地擺動，右臂卻緊繃著垂在大腿側(cè)，幾乎處于靜態(tài)。

看巷子口正駛來一輛黃包車，眾人都避到了一邊。那少年從白幼寧旁邊快步走過，突然被白幼寧抓住了手腕，

白幼寧“抓到你了！”

那少年用力一掙，一翻手腕就脫開了，飛步就要逃離。

白幼寧哪里肯讓她逃掉，跟著就伸手抓住他衣袖，大喊著，

白幼寧“楚生哥，就是她！”

少年猛然一推，白幼寧猝不及防地踉蹌倒去，幸好路垚墊在她身后，兩個人摔作一團。

路垚“有老喬呢！你就別瞎湊熱鬧了！”

路垚趕緊攔住白幼寧。

喬楚生“退后！”

喬楚生沉聲叮囑，沈星沉連著退了好幾步站在安全的位置。

他順手從旁邊的一排竹竿里拾起一根，膝蓋一提，手腕一壓，竹竿斷成了兩節(jié)，正好成了順手的長度。

喬楚生“正找著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門了！”

那少年一腳踹過來，喬楚生輕松一避，反手竹竿卻敲在他的小腿上。他吃痛地抱著小腿一滾，看著喬楚生讓出一條道來，爬腿就要逃，喬楚生眼疾手快地一橫竹竿攔在他面前。

少年看著還是有幾分功夫的底子，但是在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喬楚生面前還是不堪一擊，過了四五招就節(jié)節(jié)敗退，帽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他左手一抬扶住帽子，右手卻悄悄地摸到身后。

沈星沉“喬喬！”

沈星沉瞳孔驟然放大，她終于想起來為什么少年的走路姿勢那么眼熟了。

這種走路的姿勢叫做快槍手步，是蘇聯(lián)克格勃特工特訓(xùn)的步伐，就是為了能夠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快速拔槍。

喬楚生看對方的姿勢也是早有戒備，當(dāng)他拔出手槍時偏頭一閃。不想手槍里的并不是正經(jīng)的子彈，而是噴射出一團霧水。

他對著喬楚生的正臉連開了兩三槍，喬楚生只感覺臉上一陣辛辣，眼前模糊一片。他立刻乘著這個機會溜走，路過沈星沉旁邊時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從沈星沉身邊跑過時，沈星沉鼻尖一動，不但聞到了刺鼻的煙霧的氣味，還有一股甜膩的香氣。

喬楚生“媽的……給我玩陰的……咳咳……”

喬楚生罵了一句，實在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想走出這片煙霧，但是眼睛根本睜不開，也分不清方向，三兩步還是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煙霧漸漸擴散開來，沈星沉想進去把他拉出來，走到煙霧的邊緣就發(fā)現(xiàn)進去也是白搭，煙霧辣得根本睜不開眼睛。

沈星沉環(huán)顧四周，抽了根竹竿出來，伸到喬楚生旁邊，把他從煙霧里拉了出來。

路垚“老喬沒事吧？”

隔了一片煙霧，路垚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能高聲問道。

喬楚生“死不了！”

喬楚生連著喘了好幾口氣，才能勉強說出話來，但眼睛還是在不停地流淚。

沈星沉“你先忍忍，要用清水沖一下?！?/p>

離思南別墅已經(jīng)不遠，沈星沉扶著他到了別墅用清水清洗了眼睛，才勉強能睜開眼。

喬楚生“都什么玩意？”

沈星沉“催淚彈，法國前兩年剛研制出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實體的，看樣子效果還可以?！?/p>

喬楚生“我都成試驗品了，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喬楚生沒好氣地道，

喬楚生“我打生下來之后，就沒流過這么多眼淚?！?/p>

白幼寧掏出口袋里的珍珠耳環(huán)，她就是在那個少年把耳環(huán)塞進她口袋里察覺的。

白幼寧“果然還回來了，楚生哥，你看清她長什么樣了嗎？”

喬楚生“看清也給忘了?！?/p>

白幼寧“那怎么抓她?。俊?/p>

路垚“我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人可不對付。”

路垚冷眼看著都覺得這個珠寶大盜不一般，能如入無人之境地進出那些高門大戶，還能換裝易容，現(xiàn)在居然還能用上法國剛研發(fā)的新設(shè)備，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好惹的。

要是真的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單喬楚生哪里受過這種被陰得這么慘的氣，狠戾地道，

喬楚生“這事沒完！”

說是沒完，但是巡捕房突然來了更棘手更重要的殺人案，珠寶大盜的案子也就被暫時擱置。

沈星沉的實驗暫時告一段落，也得出了翔實的實驗數(shù)據(jù)，所以這幾天都呆在家里寫實驗論文。

李嫂出去采購回來，有些為難地道，

李嫂“小姐，你常去的那家甜點店這幾天休息，所以我就去綠柳居買了幾樣你愛吃的?！?/p>

沈星沉“休息？什么時候休息的？”

李嫂“就是前天，你晚回來的那天?！?/p>

沈星沉突然想來她當(dāng)時聞到的味道，說不定就是糕點的味道。

白幼寧捻了塊綠豆糕，邊吃邊問，

白幼寧“杳杳，你想什么呢？”

沈星沉“我在想你為什么不用上班，跑到我家里來?！?/p>

白幼寧“我這不是還處于蜜月假期嘛，三土又被楚生哥拉去查案了，所以來看看你的進展?！?/p>

白幼寧把眼前的方案一頁頁翻過去，贊許地點點頭，

白幼寧“工讀學(xué)校這個做法可真好，可以讓那些孩子既能有份工作維持溫飽，又能學(xué)到知識?！?/p>

沈星沉“錢會用完，但知識不會。”

沈星沉寫完論文的最后一行，鋼筆重重地點上句號，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白幼寧“你們沈家贊助了不少學(xué)校嘛?！?/p>

白幼寧之前翻閱報紙上的新聞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沈聽白經(jīng)常參加各種學(xué)校的典禮，資助了不少瀕臨倒閉的學(xué)校。

沈星沉“你們家老爺子不也是很多門生嘛?！?/p>

白幼寧“那都是求著他辦事的而已?！?/p>

沈星沉“沒什么差別?！?/p>

無論是沈家贊助學(xué)校，還是白啟禮資助門生，都是為了培養(yǎng)人才，為以后早做打算。

沈家雖然有愛國之心，但也不是什么善事都做，用沈聽白的話說就是——教育是門最長遠的生意，也是最難忘的恩惠，所以穩(wěn)賺不賠。

電話鈴響起來，正在抹桌子的李嫂用圍裙擦干手上的水漬接起電話。

來電的是負責(zé)沈家鋼鐵廠具體經(jīng)營的老周，緊趕著要沈星沉接電話。

沈星沉“喂，是我。”

沈星沉咬著一口棗泥酥接過聽筒，

沈星沉“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