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生在家里沒呆多久,巡捕房就打來電話,說是路垚通過那幾個日本人腳下粘的泥土的成分,分析出日本人藏匿犯罪證據(jù)的地點。
喬楚生“三土說找到那些被當(dāng)成實驗品的人可能藏身的地方了,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p>
沈星沉“我也要去!”
喬楚生“這么晚了,你去干嘛?”
李嫂把厚實的外套遞給沈星沉,她撩起頭發(fā)穿好衣服道,
沈星沉“那些細(xì)菌的傳染性強,沒有專業(yè)的防護(hù),很容易被傳染。”
喬楚生“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去了,在家里好好呆著?!?/p>
沈星沉“判斷病毒菌種以及是否武器化是我擅長的事情。”
沈星沉拉著喬楚生的袖口,目光堅定地道,
沈星沉“而且我總是要有個機(jī)會去戰(zhàn)勝恐懼。”
冬夜的墓地,寒浸浸的風(fēng)穿梭而過,全身的雞皮疙瘩就會戰(zhàn)栗起來。慘白的月光灑在寂靜的墓碑上,幾只烏鴉被手電筒刺眼的光驚得四散飛起。
路垚跟在喬楚生后面亦步亦趨,拽著他不肯撒手,
路垚“老………喬,要不我們白天再來?”
喬楚生“這人都死了,你還怕什么,又不會跳出來……”
喬楚生踩到一根枯樹枝,刺耳的聲音讓路垚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哭著喊著,
路垚“有………有鬼抓我的腳………”
喬楚生無奈地回過頭,用手電筒一照,拽掉路垚的褲腳上叮著的一根刺藤。
喬楚生“行了,就一刺藤,給你嚇成這樣,你看你那點出息!”
路垚定睛一看果然只是個普通的刺藤,若無其事地跳下來,企圖跟喬楚生討價還價,
路垚“要不我跟沈星沉一起坐車上,我怕她一個人無聊……”
喬楚生“老實點,我媳婦無不無聊,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p>
喬楚生朝前方照了照,隱約看見個破敗的小屋,催著路垚道,
喬楚生“趕緊的,快到了!”
根據(jù)路垚從細(xì)菌實驗室研究員腳下粘的泥土成分分析,他確定這幾個研究員最近都去過墓地。
墓地這種地方人來人往得少,運來幾具尸體也不顯得扎眼,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就把用來實驗的活人藏在墓地附近。
這年頭連連戰(zhàn)亂、民不聊生,多的就是死人,所以上海周邊有不少亂葬崗。而他們現(xiàn)在來的這個,就是里細(xì)菌實驗室最近的一個。
這個亂葬崗旁邊住著個潑皮無賴馬三,膽子奇大又好吃懶做,所以就靠著偷拿些祭品或者扒了尸體上值錢的東西去買為生。
馬三聽見狗叫以為是“來生意”了,興沖沖地拿著棍子沖了出來,一見舉著電筒的喬楚生,討好地笑問道,
龍?zhí)?/a>“這位爺,有什么需要盡管說,挖坑埋人這些小事我都干得來。”
喬楚生的手電筒上下掃了馬三一下,冷著臉道,
喬楚生“巡捕房辦案?!?/p>
馬三以為是來查自己盜竊尸體財物的,心里一慌,轉(zhuǎn)身就想溜走,被喬楚生一把踩住小腿,跪倒在地上,
喬楚生“跑什么跑?”
馬三節(jié)連求饒:
龍?zhí)?/a>“官爺,我干的那些事都是為了糊個口而已?!?/p>
喬楚生“我不是問你干得那些缺德事?!?/p>
喬楚生收起腳,問道,
喬楚生“最近有沒有日本人來這里?”
龍?zhí)?/a>“日本人?”
路垚“他們應(yīng)該是帶了好幾具尸體來的,說不定還有沒斷氣的,下葬之后應(yīng)該還朝身上噴了東西?!?/p>
馬三回憶了下,像是想起來什么,卻又支支吾吾地道:
龍?zhí)?/a>“這我哪里……”
喬楚生利落地拔出腰后的槍,抵在他的腦門上,
喬楚生“這下還記得嗎?”
冷凍臘月里,馬三被搶頂著,腦門子直冒冷汗,顫抖著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片空地道:
龍?zhí)?/a>“就在那邊……”
喬楚生把槍收進(jìn)槍套,朝后面跟著的幾個拿著鏟子、提著消毒水的巡捕招招手,
喬楚生“去那邊看看,都小心點,別碰到尸體和泥土。”
路垚站在旁邊指揮道,
路垚“這里,這里,還有那邊,土壤的痕跡比較淺,應(yīng)該是最近有被挖過?!?/p>
噴上消毒水巡捕們?nèi)蔽溲b地一鏟子一鏟子挖下去,不消一刻鐘就挖出了三具尸體。喬楚生掏出照片來比對了一下,確認(rèn)其中有兩個是碼頭失蹤的工人。
沈星沉“面部有炭疽癰,周圍組織有非凹陷性水腫,這是死于炭疽熱。皮膚出血、有瘀斑、尸體呈紫黑色,這兩個是死于鼠疫?!?/p>
沈星沉拿著樹枝挑開死者的衣服,通過他們身上的病變情況確定了死因。
喬楚生雙手叉腰,沉默不語地看了良久,問道,
喬楚生“既然傳染性這么強,他們的家人也不能把尸體領(lǐng)回去了?”
沈星沉“死于炭疽熱的尸體必須就地焚燒,焚燒之后所有的灰燼都要深度掩埋,這片區(qū)域還要進(jìn)行大范圍的消毒。”
沈星沉看著手電筒燈光下,死者臉上黑色的炭疽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見到過的人間煉獄,想起那個猶太小女孩驚恐的眼神。
她緊握著喬楚生的手,感覺他手心源源不斷的熱力透過皮膚融進(jìn)她的血液之中,才覺得全身的寒意消散不少。
路垚“鼠疫是接觸性傳播,在解剖的過程中也很有可能發(fā)生傳染,所以最好還是別運回巡捕房解剖了?!?/p>
喬楚生長嘆了口氣,
喬楚生“他們的家人連具全尸也見不到,這群畜生!”
找到了決定性證據(jù),細(xì)菌實驗室拿活人做實驗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案件的報告最終由路垚和沈星沉合作完成,加上幾位相關(guān)專家的危險程度評估書,厚厚的一沓資料被提交到工部局。
這個案件牽涉甚多,工部局還特意召開了董事會議商討此事。在鐵證如山面前,即使是兩個日本董事也同意要對此事問罪。
日本駐上海自衛(wèi)隊自然是不會承認(rèn)知道這個細(xì)菌實驗室的存在,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了宮本蒼野的身上。數(shù)罪加身,宮本最終被公審公堂宣判處以極刑。
宮本被處決的那天,喬楚生去了白宅向白啟禮匯報情況,白啟禮轉(zhuǎn)著手上的兩個核桃沉吟道,
白啟禮“那群日本人有動靜嗎?”
喬楚生“沒有……我抓了宮本,又搞了他們的實驗室,他們居然沒什么反應(yīng)?!?/p>
白啟禮“怎么了?沒動靜不是挺好的嘛?”
喬楚生安排了人在金顯榮和葉沖周圍觀察情況,發(fā)現(xiàn)他們一直都沒什么動靜,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喬楚生“我怕的就是他們沒動靜,這幫子日本人比英國佬還陰險,指不定又憋著什么壞水呢!”
白啟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喬楚生“他們要是直接沖我來,我是不怕,怕就怕……”
怕就怕他們動什么歪心思,沖著他在乎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