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姝惠和戴伯宇冷戰(zhàn)期間戴媛也終于摸上了弓箭,騎上了馬,不過弓箭是類似于小孩的玩具,拉力小,準(zhǔn)頭差,馬也是小矮馬,十分聽話。戴媛坐在馬上,由武師牽著繞校場一周,戴媛險些沒睡著。
戴媛算是看明白,武師把她當(dāng)小孩子,把她要學(xué)武藝的事當(dāng)做小孩子的一時興起,隨便教教哄她玩罷了。
戴媛知道戴晟睿有一本兵器鑄造冊,是張茂彥跑商時斥巨資買下的,送了給戴晟睿解悶。
但戴晟睿那時還小哪看得懂那些,全當(dāng)圖畫冊看了,現(xiàn)在大了又對兵器不感興趣,整日放在書架上吃灰。
戴媛等了戴晟睿下課,說了想借鑄造冊一閱,戴晟睿對戴媛肯向他要東西一事很開心,不由分說去書房拿了積灰的鑄造冊給她。
戴媛得了鑄造冊連校場也不去了,武師以為小孩子的興趣過去了,也不管她,反正張家花錢養(yǎng)他,她練不練,他的工錢一樣拿。
鑄造冊記載的兵器很詳細(xì),十八般兵器的鑄造方法都詳細(xì)標(biāo)注出來,連鑄劍時熱鐵要打多少下都標(biāo)了出來。
戴媛想了想覺得她自己造不出來,光打鐵這活就不行,于是讓翠玉去買現(xiàn)成的材料,自己琢磨試試。
張姝惠不管她在明珠院搗鼓什么,戴伯宇成天不在府里更不會管,戴雪晴看不明白,戴晟睿不感興趣。
所以戴媛在明珠院無法無天,搗鼓了幾天終于在隨駕前一日做出個像模像樣的弓箭來。
她做的弓箭小巧些,比較適合她的身形,弓弦拉力稍重些,練弓箭的時候可以著重練一下手臂力量。
戴媛做好后興沖沖的跑到校場,趁著天還沒黑,一遍遍的試射程,準(zhǔn)星。
拉滿弓最遠(yuǎn)能射十五丈,但有效射程只有十二丈。戴媛不太滿意,射程太短,但她力氣又太小用不了射程大的弓,無奈只好將就著用這個先練著。
第二日一早戴媛便被翠玉拉起來梳妝打扮,去玉林行宮要先去宮里謝恩,再隨駕一同出宮去玉林行宮。
六月初五,皇上這才第一次見戴媛,于攘攘眾人喜不自勝中格格不入。
不喜不悲,不愁不怨,就那么靜靜站在人堆里,小小的一個人,透出不同尋常的成熟,叫人輕易便在人群中看到她。
皇上站在黃羅傘下,遙遙看著階下眾人一齊跪拜,那個小小的人,伏地跪著的時候也與旁人不同,沒有卑微謙恭,仿佛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例行的動作,皇上對她來說只是旁人,并沒有特別意義。
戴媛不知道皇上在看她,只按部就班將嬤嬤教給自己的規(guī)矩完成。
皇后掌管后宮,淑妃禁足霞倚宮,后宮嬪妃皇上只帶了寧貴妃、賢妃、德妃。
王公大臣去了一大半,皇子公主除閉門思過的大皇子,其余全帶上,誰也不偏倚。
圣駕浩浩蕩蕩伴著禮樂聲踏上去玉林行宮的路。
玉林行宮是皇帝每年夏日都要去的避暑山莊,屬泉州,地處北方,四面環(huán)山,樹木蔥蘢,景色宜人?。
隊伍行了五天,終于到達(dá)泉州叩皂城,玉林行宮早就準(zhǔn)備好,只待圣駕入住。
舟車勞頓五日,皇上無心接風(fēng)洗塵,只吩咐不讓人打擾,便到楠木大殿處理積壓的公務(wù)。
其余人按規(guī)制由宮人各自領(lǐng)了去要居住的庭院,戴媛住在四方苑,旁邊就是長樂郡主的煙波苑。
眾人都早早歇下,修海東一身煙青色錦衣,由喜川扶著到了楠木大殿外。
榮福一見是修海東來了,連忙進去通報,不多時李興德便笑吟吟的請修海東進去。
皇上將面前的折子推到一旁,起身去迎修海東,還未到他身前,修海東先是恭敬跪下行禮。
皇上彎腰扶修海東起來,寬袖下是瘦的皮包骨的手臂,讓人不敢使力。
修海東抽回手,將衣袖往下拉了拉,蓋住手腕上細(xì)鎖金鏈,以及鏈上串著的那顆粉玉珠。
皇上訕訕收回手,修海東示意喜川將錦盒呈給皇上:“兒臣技藝不精,做出來的東西粗鄙不堪,還望父皇莫要嫌棄?!?/p>
皇上接過錦盒打開,里面躺著一條細(xì)鎖金鏈與明黃絲線編成的壽字結(jié)。
只是一個尋常不過的物件,皇上看了卻移不開眼,手指輕輕撫過壽字結(jié):“之恒聰慧過人,朕心甚慰。”
修海東躲過皇上的喜笑顏開,后退一步行禮跪安:“父皇若無其他吩咐,兒臣便先告退了?!?/p>
皇上逐漸收起笑容:“之恒陪朕下局棋如何?”
李興德擺上棋盤,修海東點頭:“兒臣遵旨。”
皇上臉色漸冷,將錦盒遞給李興德,撩袍坐到棋盤旁。
遵旨,好一個遵旨!朕要自己兒子多陪朕一會,在他那就成了旨意了!若不是旨意呢?他是不是就可以拒絕了?
李興德見皇上又變了臉,連忙遞上涼茶給他去去火氣。修海東置若未聞,坐到皇上對面:“父皇想要黑子還是白子?”
皇上端起白子放在自己右手側(cè),修海東會意將剩下的黑子端走。
黑白兩子,白子先行。皇上手執(zhí)白子啪地落入棋盤,修海東執(zhí)黑子平穩(wěn)落盤,皇上的情緒很顯然并沒有影響到修海東分毫,皇上深深在心中嘆息一聲,冤孽。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大半個時辰,皇上的白子攻擊性極強,修海東的黑子四平八穩(wěn)的守著,兩人不相上下。
下著下著修海東猛然回神,自己的黑子雖是防守,卻無聲無息將白子慢慢包圍,再多幾步,便能反守為攻,將白子殺個落花流水。
不行,這么下不行。
他不能再在父皇面前表現(xiàn)自己,無論他再怎么憐憫自己,再怎么寬縱自己,自己都不能越過他去。
每一位皇帝都是如此,帝王自認(rèn)是天子,從奪嫡中脫穎而出笑到最后,心性腦子都是不差的。
天子不會喜歡有人超越他,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兒子。
修海東只好佯裝咳得厲害,不小心打翻了棋盤,黑子白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楠木大殿亂作一團,喜川扶著修海東為他順氣,李興德喂他喝水潤喉,皇上手足無措的在一旁擔(dān)憂,榮福跑著去請?zhí)t(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