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離開,陽卓廷便再也控制不住,撲過去跪在地上,眼眶發(fā)紅抓著戴媛雙臂低吼:“你也死了?你為什么會死?!”
戴媛沒回答他的話,巨大的歉意悔恨將她淹沒,一張口眼淚便順著臉頰滴落,一句完整的話也組織不起來,只能哭著一遍遍的重復(fù)“對不起”。
陽卓廷鼻尖發(fā)紅,眼中含淚,顫抖著問:“對不起什么?我始終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何要跟我分手,又為何要說對不起!”
戴媛抬手拂去陽卓廷的淚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要她如何說,說他崇拜敬重的慈父實則禽獸不如,還是他視若珍寶的女友只是從惡臭的爛泥里爬出來的蛆蟲?
陽卓廷抓住戴媛的手貼在臉上,哭著問:“哪怕到現(xiàn)在,你還是不肯多說一個字嗎?”
戴媛痛苦的閉上雙眼,再睜開眼后神情清明,擦干淚對陽卓廷道:“方才有沒有人問過我們的關(guān)系?”
陽卓廷握住戴媛的手不肯松開:“恒王問過,我只說是戍邊上任時路過幽州認(rèn)識的你?!?/p>
戴媛?lián)u搖頭:“他必定不信,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他終究不會害我們。我本來還擔(dān)心我們幾個能活幾天,現(xiàn)在遇見你便好了,我們可以混在你的親信中回上淵城。只是切記,回京后統(tǒng)一口徑只說我與你這是第一次見,不能暴露我們早就認(rèn)識?!?/p>
陽卓廷疑惑:“你們?yōu)楹螘蛔窔ⅲ俊?/p>
戴媛將事情一五一十跟陽卓廷說了,又將那日從吳權(quán)身上取下來的私印交給他:“這是我的保命符,我原本想等回京后將此印交給戴伯宇。我剛來不久沒什么信任的人,但此事也關(guān)乎戴府上下存亡,交給他已算最穩(wěn)妥。不過如今既然遇著你了,它就交給你,回上淵后將此事一五一十告訴陽提督,讓他做好應(yīng)對之法。既是你護(hù)送我們回上淵,皇后定然能猜到你已知曉所有,只怕到時候有場惡仗要打?!?/p>
陽卓廷看著只有手指粗的碧璽制印,翻看底部才知道為何這是保命符,底部刻的不是“吳權(quán)私印”而是“天子行璽”。描金的飛龍栩栩如生纏繞碧璽,龍口吐出吳氏家徽,如此小的一方印便能讓皇上滅了吳氏九族。
戴媛接著又說道:“這事皇后應(yīng)當(dāng)不知情,否則我們?nèi)齻€不會安穩(wěn)度過這幾個月?!?/p>
“可真是膽大包天,皇后指望著三皇子繼承大統(tǒng),他私底下御璽都刻了。此等異心,皇后若知曉也不會留他活路?!标栕客⑺接∈蘸?,想再問那個問題,見戴媛不愿多談,只好閉嘴在戴媛額上印下一吻,便出去安排親信準(zhǔn)備回上淵。
修元夕坐在門前臺階上看著修海東與余景在不遠(yuǎn)處交談,聲音細(xì)微聽不清說什么。但看看身后緊閉的破門,她又有些不快,怎么好像人人都有秘密,都要單獨(dú)找人談話?而她到現(xiàn)在一個字都還沒跟戴媛說上。
修海東一萬個不信陽卓廷的話,只好讓余景去查陽卓廷和戴媛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余景得了吩咐剛動步又被修海東叫?。骸盁o影閣什么都能查到?”
余景點(diǎn)點(diǎn)頭:“只要殿下想知道?!?/p>
修海東繼而道:“我想知道阿媛頭上的傷如何來的。”
余景應(yīng)下轉(zhuǎn)身去找藥夷,藥夷正在跟陽卓廷的親信攀談,見余景來了忙與幾位告辭,領(lǐng)著余景往遠(yuǎn)處走。
藥夷揣著手昏暗中看了余景一眼:“你真不讓管?”
余景神情冷淡:“我只要你管好恒王殿下,其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她是什么問題?”
藥夷懶懶地道:“氣血兩虧,難以調(diào)節(jié)。脈象紊亂,心脈有損?!闭f著又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這兒還有淤血無法排出,麻煩的很吶。”
余景眼神一亮,看向藥夷:“會死?”
藥夷搖搖頭:“在我手里不會,但你不讓管。”
余景冷笑:“管,怎么不管?!?/p>
藥夷好奇道:“你怎么一會讓管一會不讓管?”
余景沉聲道:“我要你把她的毛病都藏起來,叫旁人號不出來。”
藥夷自若笑道:“這你放心,必叫她成身強(qiáng)體健的人?!?/p>
余景停下腳步吹了聲口哨,過了會兒便有一只白鴿飛過來降落在余景肩頭。藥夷從藥箱里掏出紙筆遞給余景,捧著藥箱好讓余景在藥箱上寫。
余景邊寫邊說道:“這個戴媛不簡單,方才我故意不出力,引她出來探她實力?!?/p>
藥夷問道:“如何?”
余景頓了頓:“招數(shù)看不懂,但她的眼神我看得清楚。她在享受,匕首刺進(jìn)血肉,熱血噴涌而出。每一刻她都無比享受,她甚至在期待殺人?!?/p>
藥夷疑惑道:“這丫頭自小在幽州長大,她怎會以殺人為樂?”
余景手上筆不停,說道:“兩種可能,要么她就是個冒牌貨。要么她是張氏專門培養(yǎng)成這樣,目的不得而知。不過若真是張氏培養(yǎng)出來的,我倒好奇她師從何人,招式路數(shù)我完全沒見過?!?/p>
余景將紙條卷好塞進(jìn)鴿子腿上的信筒里,信鴿撲棱幾下翅膀消失在夜色里,余景看著信鴿消失的方向愣神片刻,自嘲自己堂堂無影閣主竟心甘情愿被一個少年支使,便和藥夷往回走。
修海東領(lǐng)著修元夕進(jìn)去,戴媛正著手收拾行囊,準(zhǔn)備回京。修元夕拉過戴媛關(guān)切的問道:“阿媛當(dāng)真無事?”
戴媛回之一笑搖了搖頭:“藥先生不都說了沒事?”
修海東思緒紛雜看著戴媛,她心里分明有事瞞著,和陽卓廷并不像萍水相逢的情分,只是她不肯說他也不好多問。
他私下又去找藥夷:“阿媛額上的疤可能去掉?”
藥夷搖搖頭:“磕的太狠,傷口太深足可見骨,分明是致命的傷。連我也拿這種程度的傷沒轍,不過她那時能活下來,就已算萬幸,旁的便不要再強(qiáng)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