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戴媛便被翠玉叫了起來,說戴媛今日要在公主府里訓話,要讓戴媛認認府里的人。修海東的藥膏十分管用,早上起來什么痕跡都沒有,仿佛昨夜被打的不是他。
戴媛不喜這些場面話,但又不得不管理。昨天余景能帶著修海東進她房間,來去自如若無人之處,說明府里安全防范措施不到位,巡防隊的布防可能有紕漏。
于是忙活了大半日將巡防又重新制定一遍,并讓劉嬤嬤將府里的賬本調出來,她要親自核算,并將庫房的鎖換成了三孔鎖,把三把鑰匙分別交給了劉嬤嬤、賬房先生、和負責采買的王管事。并且還要挑選些禮物來為昨日賓客準備回禮,又與劉嬤嬤將膳房的主事叫來,去掉了公主標準餐食一大半的菜系。
劉嬤嬤看著這么小的一個人做起事來有井有條,不僅贊嘆不愧是幽州張氏養(yǎng)出來的。一間庫房,一把鎖三把鑰匙,同時拴住了三個人的性命。有那不老實的人見她年齡小免不了要欺負,輕則中飽私囊,重則把公主府搬空。這三孔鎖就很明智,要進庫房需三把鑰匙同時開,誰若有外心還得考慮另外二人的心思,行差踏錯一步便會掉腦袋。
劉嬤嬤是皇上授意,李興德專撥到公主府里來做管家嬤嬤的。她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且這位公主的一言一行都要上報給李興德,以考量她是否有資格嫁入皇家。
日頭偏西的時候,劉嬤嬤領著賬房后頭跟著侍從抬著六口木箱到了戴媛所在的書房。戴媛看著滿滿六箱賬本不免震驚,她一個外姓公主竟然有這么多賬本。
賬房手里捧著一尺長寬的紅木雕牡丹花盒子呈給戴媛:“這是皇上賞賜的所有房產地契,其中商鋪十二間且都在盈利,公主日后若得空,可去商鋪看看有無需要整改之處。”
戴媛搖搖頭,近期是沒什么空了,明日還要去宮里謝恩,還有這么多賬本要看,她還沒去軍營報道過。正說話間府外有人來報,說戴伯宇請她回府一趟。
戴媛疑惑,這兩日正忙的時候,若是原主的話僅十歲未必能應付過來。戴伯宇或張姝惠定不會放心,應該會派個人來給她幫忙。但非但沒派助手來,反而把她叫回去,府里一定出事了。戴媛心里隱隱不安,昨日聽說林婉玉出事了,不會牽扯到張姝惠頭上吧?
這種事還真不好說,畢竟戴媛對他們都不甚了解,她看的那些大多都是利用孩子爭斗,這次不知道是張姝惠心懷妒忌,還是林婉玉賊喊捉賊。
等戴媛到時,內廳里死氣沉沉,戴伯宇垂頭喪氣,張姝惠焦躁不安,老夫人滿臉兇相,老太爺倒是不在,估計是又不舒服了。
內廳僅此三人,戴媛奇怪,怎么偏叫了自己來,戴雪晴和戴晟睿都不在。
“啪!”一記耳光響亮的打在正欲行禮的戴媛臉上,戴伯宇怒氣沖沖道:“孽障?。 ?/p>
張姝惠見戴媛挨了打,連忙抱著戴媛哭。老夫人兇狠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當初讓你們除了她你們不聽,現在家里還未出世的孩子沒了,她又成了上淵城里的紅人,老身倒要看看你們該如何處置她!”
這場面戴媛瞬間明白過來,林婉玉流產算到她頭上了。
戴媛清楚自己被冤枉,辯解道:“不是我,我沒做過?!?/p>
戴伯宇雙目通紅,伸手指著戴媛,仿佛她與他有深仇大恨:“還嘴硬!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你撒謊!不知你在幽州是如何被教養(yǎng)的,竟心腸歹毒至此!”
戴媛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破了,心想自己是否今日犯太歲,兩天被打臉兩次,還打的是同一側臉。
本來不想過多辯解,但戴伯宇怪罪到了幽州,讓戴媛心里有氣。自己的女兒寧讓她溺死,岳父母幫他保了下來好好養(yǎng)到十歲,現在竟然說起過河拆橋的話。于是嗤笑道:“如何被教養(yǎng)也輪不到父親說嘴,是外祖將我養(yǎng)大,你白得了一個女兒就該偷著樂。況且要論心腸歹毒,女兒可不及父親,數月前父親不是親手將女兒溺在水里,扔在明珠院等死?”
“阿媛!住口!”張姝惠瞧著戴伯宇愈發(fā)難看的臉色,連忙攔住戴媛,轉而拽著戴伯宇的衣袖哀求道:“老爺莫要動氣,阿媛她還小,她什么都不懂,老爺不要怪罪于她。”
戴伯宇抬袖甩開張姝惠,將張姝惠摔倒在地:“她不懂?她妝奩里的麝香如何解釋?她專挑在昨日全家都不在府中動手,這又如何解釋?你說她不懂,我看她倒是比誰都聰明!今日我便入宮請罪,求皇上免了她的公主頭銜,打發(fā)到尼姑庵里去。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女兒,更污了公主名譽,我就當從未有過這個女兒!”
戴媛清楚了,這是被栽贓嫁禍了,只是戴伯宇也太浮躁了些,如此拙劣的伎倆都看不明白。她流落在外數月,好不容易回家,皇上又賜她公主位,如此大好前程,她怎么會在這時候做這種落人把柄的事。
她懶得跟處理事情不過大腦的人爭論,想去扶張姝惠,張姝惠拽著戴媛將她摁跪在地上:“阿媛,快說你錯了,快跟你父親認錯!”
戴媛不可置信看向張姝惠,她也認為是自己做的,她并不信自己。不禁替原主一陣心寒,原主對他們來說到底算什么,只是個冠了他姓氏的無關緊要的人嗎?
“我沒做過,為何要認錯!”戴媛替原主不值,她沒做過的事,憑什么讓她背鍋,于是拂開張姝惠的手,站起身直視戴伯宇:“不勞煩戴大人費心,我正好也不想做你的女兒。跟一個自私自利,薄情寡義的人有血親,我覺得甚是丟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