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軒帶著皇子妃蘇嬌嬌剛回到二皇子府門外,正下馬車,守門便匆匆下了階梯,緊張道:“殿下,大公主在府中恭候多時了?!?/p>
修文軒險些一腳踏空,神色不自然道:“等多久了?”
府內小廝匆匆來報:“殿下快些進去吧,茶都換了幾回了,殿下再不進去,小的們腦袋就不保了?!?/p>
修文軒回頭看向坐在馬車上不肯下來的蘇嬌嬌:“嬌嬌,你先進去?”
蘇嬌嬌聞言連忙搖頭:“就說嬪妾沒同殿下一起回來,嬪妾回了娘家探望父母!”說著連忙對馬夫道:“掉頭,去太傅府!”
蘇嬌嬌的祖父是皇上還是太子時的太傅,父親亦做了翰林院學士。這門親事是皇上親自做主賜的婚,可見皇上對修文軒的在意。
修文軒連忙攔住馬車便要上去:“嬌嬌去我也去。正好我許久未見岳父岳母,甚是想念?!?/p>
蘇嬌嬌把著門不讓修文軒進,焦急道:“探望父親母親何時不行?皇姐在府中等著,殿下還是快去吧!”
修文軒垮著臉,正欲再說什么,大公主修子夕的貼身婢女秋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公主命婢子來迎殿下與皇子妃進去?!?/p>
蘇嬌嬌瞬間腳軟,面色難看的瞪了修文軒一眼,都怪他,現(xiàn)在走不掉了。
兩人只好同霜打的茄子般,跟著秋水一同進去。
正廳里,大公主修子夕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可怖。見修文軒進來了,眼中盡是煩躁。
修子夕與先皇后吳佩淑長得很像,但眉眼卻比吳佩淑更為凌厲。修文軒不怕吳佩淑,因吳佩淑對他一直較為慈愛,是個名副其實的慈母。
而修子夕不同,修子夕雖只比她大兩歲,但性格強勢,處事果斷,手法凌冽。
自小到大,只要他犯了錯,沒一回躲得過修子夕的眼,也沒一回躲過她的懲戒。
每次都是下狠手打他,儼然一副“嚴父”模樣。
修文軒當下腿一軟,險些跪下,還是蘇嬌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才沒讓修文軒在一眾奴仆面前丟人。
秋水請修文軒與蘇嬌嬌進去后,便讓廳內侍奉的奴仆全部退下,自己則關上正廳的門,守在門外。
修文軒見正廳只剩他們三個,心里更加慌亂,但還是上前幾步強裝鎮(zhèn)定道:“皇姐來了怎么不提前告知一聲,我也好在府中迎接?!?/p>
修子夕冷笑一聲:“我聽說你在軍營中打扮得同只花孔雀般,但那安平公主并未正眼看你。”
修文軒連忙跪下,十分積極認錯:“我錯了?!?/p>
蘇嬌嬌在旁邊十分尷尬,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修文軒在軍營中的事與她無關,她跟著跪也不明不白。但自己丈夫都跪下了,自己在一旁站得好好的,如同看笑話般,更加不合適了。
修子夕似是看出了蘇嬌嬌的糾結,面色柔和了一瞬,招手讓蘇嬌嬌過來:“嬌嬌,赴宴當是沒吃好,來用些點心?!?/p>
修文軒跪著,她坐他面前吃點心,更不合適。
但修子夕發(fā)話了,她不順從也不行,修子夕正在氣頭上呢。
蘇嬌嬌坐到了修子夕身邊,卻沒敢真去用桌上的點心。
修子夕這才道:“認錯倒是積極,你可知你錯哪了?”
修文軒跪直身子,老老實實道:“知道,母后薨逝不過三月,我尚在熱孝,卻披紅掛綠,是為不孝?!?/p>
修子夕柔和的面容瞬間又沉了下來,厲聲道:“蠢貨!”
蘇嬌嬌與修文軒同時被嚇得一抖,修文軒皺著眉:“我說錯了?”
修子夕:“錯得離譜!”
蘇嬌嬌能看到修子夕因發(fā)怒頸間暴起的青筋,手中的帕子絞了又絞,她在國公府沒見過這些。
祖父與父親溫文爾雅,出口便是引經據典。祖母慈善,母親溫柔,是在書香氣中養(yǎng)成的大家閨秀。
她從未見過祖母與母親這樣發(fā)怒過。
修子夕壓著怒氣又道:“父皇讓你們去軍營,是讓你們跟著陽提督學他的用兵之道。并非讓你們?yōu)榱艘粋€安平公主搔首弄姿,如此本末倒置,實在是蠢!”
修文軒聞言頭低了下去,修子夕又道:“一個安平公主而已,今后她嫁誰,何時嫁,是個什么名分,都自有父皇定奪。你懂了嗎?”
修文軒這才恍然大悟,頓覺羞愧,腦袋低得更狠。
“無法揣測圣意,目光短淺,該打!”修元夕說著便從主位上下來,走到修文軒背后,向外喊道:“秋水,進來?!?/p>
秋水聞聲便捧著一根手指粗的荊條進來,修子夕接過后又道:“此次好在并未耽誤大事,只罰你十下?!?/p>
蘇嬌嬌見來真的,連忙上去攔?。骸盎式悴豢桑跄苷娴谋摅椎钕??”
修子夕柔聲道:“嬌嬌坐好,若不敢看便閉上眼睛。文軒心思單純,說難聽些便是蠢。這蠢不僅連累他一無所成,更會帶累你我,以及你我身后的家族。若任其為之,家族傾覆只在他一念之間?!闭f著看向修文軒,握緊手中荊條。
蘇嬌嬌聞言瑟縮了一下,修子夕又道:“去吧,嬌嬌純善,有些事皇姐必須教于你。”
修文軒仰起臉給了蘇嬌嬌一個安心的笑容:“去吧嬌嬌,我犯了錯,便該罰?!?/p>
蘇嬌嬌只好坐回去,側過身子不敢看。
修子夕挽了寬袖,揚起手中荊條狠狠抽在修文軒挺直的背上。
第一下便疼得修文軒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背,冷汗瞬間從額間冒了出來,即便咬緊了牙,卻還是不可控制地悶哼一聲。
蘇嬌嬌不敢看,只聽得荊條抽在背上悶沉聲響,以及修文軒的悶哼。
一下一下,蘇嬌嬌覺得那些荊條好似抽在自己身上,疼得她臉色發(fā)白,淚流滿面。
十下終于結束,修子夕手中荊條染血,冷聲說道:“記住今日教訓,若再犯蠢,便不是十下。”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公主府的一眾奴仆離開了三皇子府。
修文軒冷汗直流,挪動身子對修子夕跪拜:“恭送皇姐。”
蘇嬌嬌軟著腿撲到修文軒身邊,對修文軒染血的后背無從下手,只心疼地哭道:“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