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軒也得了消息,立刻去了吳家。
吳鴻濤沉思了一下:“恒王這是有心與三皇子交好?!?/p>
他們都明白,工部尚書是修智宸的人,而刑部尚書趙錫安曾是吳鴻濤的門生。
貪污堤壩工程款不是小事,若刑部與大理寺當(dāng)真將梁其天這個罪名坐實(shí)了……
侍中之位空懸,工部尚書若被查到什么,那必定是與侍中無緣。禮部尚書戴伯宇能坐上這個位置已經(jīng)是竭盡所能了,皇上知曉他的能力,不會考慮他。
其他三部此時若無重大政績,肯定是比不過刑部趙錫安。
皇上應(yīng)當(dāng)不會將李宏深抬到那個位置上去,畢竟坐到侍中之位,便有許多不可做之事。而大理寺卿的位置也不是誰都能做的,李宏深的能力毋庸置疑。皇上也明白,這個大理寺卿換了旁人做,少不了看權(quán)貴臉色,到時候有什么案子就不好辦了。
若到那時官官相護(hù),上行下效,東臨遲早要完。
修文軒:“他為何要與我交好?”
修文軒不大懂,他只知道修海東本來與修凌浩走得挺近,怎么突然又反過頭來幫他?
吳鴻濤解釋道:“恒王應(yīng)當(dāng)還有別的實(shí)質(zhì)證據(jù),他只要將梁其天拉下馬,趙錫安靠著這一案便能升到侍中。而如此一來,刑部與工部就空出了兩個尚書之位。殿下且想想,這兩個位置,是多少人勤勤懇懇一輩子也求不來的。”
修文軒想了想:“趙錫安做了侍中,外祖父不是再也回不去了?這哪是交好,分明是坑我。”
吳鴻濤閉了閉眼,心里勸慰自己,修文軒只是性格直率:“殿下,你仔細(xì)想想,趙錫安是誰?”
修文軒腦袋使勁轉(zhuǎn)了轉(zhuǎn),外祖父這么問他肯定不簡單,他不能直白理解,他得往深處想:“他曾是外祖父的門生?”
吳鴻濤點(diǎn)點(diǎn)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趙錫安這些年一直與老臣有往來,他做侍中,與老臣并沒什么區(qū)別。梁其天若下馬了,跟著他的人也少不了,到時候就不只是兩個尚書之位,工部缺幾個咱們就能補(bǔ)幾個自己的人上去?!?/p>
修文軒一拍大腿:“如此一來,工部就成了咱們自己的了,大皇子估計要?dú)鈧€半死。”
吳鴻濤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如此,所以恒王一開始將大皇子約見三甲的事告知太傅,就是在向殿下示好。現(xiàn)在又要拉工部尚書下馬,便是在投誠,他的誠意已經(jīng)給我,現(xiàn)在就看殿下的了?!?/p>
修文軒咬了咬下唇:“其實(shí)我是不怨他的,畢竟當(dāng)初是吳權(quán)與吳勢欺辱他在先,又野心勃勃意圖謀反。母后也是因?yàn)樗约鹤鲥e了事,我知曉母后全是為了我,但那到底不對,我也不能心安理得。我只是看他站隊二皇子,心中警惕他罷了。我這就回府,明日就約他出來詳談?!?/p>
吳鴻濤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攔住修文軒,耐著性子道:“殿下……這事不是這樣算的。且不論從前,如今你們是站在對立面,無論誰對誰錯,你們終究是敵對勢力,不是殿下一句簡單的不怨他便能消弭的。”
修文軒不解:“那要如何?”
吳鴻濤解釋道:“恒王所求并非一句話,他想要權(quán)力?!?/p>
修文軒更加不解了:“他要權(quán)力做什么?他又活不長?!?/p>
吳鴻濤覺得這么一會自己血?dú)馍嫌浚骸跋炔还芩疃嗑茫嘶钤谑揽傆兴?。他現(xiàn)今就是想要權(quán)勢,他做這些,是想讓我們放他一馬。”
修文軒愣愣點(diǎn)點(diǎn)頭:“好……那要約他出來嗎?”
吳鴻濤再次閉了閉眼:“不必,咱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聽說周家有意送給一甲嚴(yán)永木一個女兒?”
修文軒點(diǎn)頭:“周家的女兒長得確實(shí)不錯,只是可惜咱們沒有?!?/p>
吳鴻濤不自覺攥緊了手,咬著牙道:“殿下好好想想,不是所有人都沉迷女色。等梁其天下馬了,工部尚書職位空下。若是殿下,是選美人還是工部尚書之位?”
修文軒一拍手,恍然大悟:“對啊!咱們可以將嚴(yán)永木安排到工部尚書的位置上去。只是,外祖父如何保證大皇子不會也這么做呢?”
吳鴻濤:“所以咱們得保證,這個職位空出來,大皇子卻無法插手?!?/p>
修文軒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得尋個大皇子的錯處,他犯了錯被父皇罰,自然伸不出手?!?/p>
吳鴻濤松了口氣:“對,殿下說的對,就是這樣?,F(xiàn)在殿下先回府,其他的事老臣來安排?!?/p>
修文軒離開后,吳鴻濤長呼一口濁氣,無力地坐在太師椅上。
屏風(fēng)后出來個人,是趙錫安。
趙錫安上前行禮道:“老師對三皇子如此盡心盡力,先皇后在天之靈一定會深感欣慰。”
吳鴻濤擺了擺手:“人死了還說什么?!?/p>
趙錫安:“三皇子太過良善,老師費(fèi)盡心力不知最后能否得償所愿。”
吳鴻濤嘆了口氣,趙錫安說的太委婉了,修文軒哪是什么良善,簡直就是蠢。他實(shí)在不明白,他被人叫做老狐貍,他的幾個兒子也都是個中翹楚?;噬下敺f過人,先皇后亦心思通透,就連大公主都比旁人聰明,怎么生出來這么個兒子?
修文軒的心思沒那么多,若只做個閑散王爺還行。但他是嫡子,若非晚生了兩年,合該是太子,以后是要榮登大寶的。
做皇帝的人,怎能心思純善,那是吃人的位置,若不吃人,他就會被吃得渣都不剩。
吳鴻濤也知道修文軒不是那塊料,但他沒辦法,先皇后就生了這么個嫡子。吳家已與修文軒綁到了一起,吳雨桐送入宮這幾個月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在吳雨桐生出更聰明的皇子前,修文軒是他唯一的選擇。
修海東的確還有別的證據(jù),不然李宏深不會因?yàn)橐环馀e報信便大張旗鼓將工部的人都抓了,這不像話。
修海東的信里夾了一張賬單,是工部采購沙石的購貨單。上面清清楚楚寫了共進(jìn)沙石八千斤,花費(fèi)二百兩。明目是用做宏觀十六年修筑潘湖堤壩,現(xiàn)銀結(jié)清。落款上蓋了工部的印,意味著這單子工部是知道的,知道這八千斤沙石是用來修筑潘湖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