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才人轉身回來案前,面上帶著溫柔的笑。
貼身宮女云秀也跟著放心:“殿下平安,才人也可安心了?!?/p>
芷才人繼續(xù)抄寫著經(jīng)書,語氣中滿是惋惜:“只可惜讓皇貴妃平安誕下永安王,殿下在宮中處境更為艱難。”
云秀寬慰道:“才人正年輕,以后定能誕下皇子,那殿下也算有個伴了?!?/p>
芷才人眉眼間愈發(fā)溫柔:“一定會的,殿下從不是孤身一人?!?/p>
寧浩陽正指揮巡防之事,外頭通報有要事稟報,寧浩陽便讓眾人散去。
廳內(nèi)只剩寧浩陽一人,一宮人垂首進來也不亂看,只畢恭畢敬跪下行禮。
寧浩陽出聲打斷,直接讓他說事。
宮人垂首道:“芷才人這幾日還算老實,血經(jīng)日日都送出,并無敷衍。只是有一事奴才不懂,所以特來詢問大人?!?/p>
寧浩陽:“何事?!?/p>
宮人繼續(xù)回道:“今日四殿下去靜怡宮看望德妃,但從正殿出來后并未直接離開,而是去了落鎖的蕊居殿?!?/p>
寧浩陽:“芷才人做宮女時曾做過四殿下的大宮女,她又是德妃的人,四殿下去看一下也是人之常情?!?/p>
宮人點頭應是,猶豫道:“若只是尋??赐阋擦T了,只是奴才見四殿下神色緊張,很是痛心……因怕被發(fā)現(xiàn),奴才不敢離得太近,不知二人交談內(nèi)容,只是隱約聽著四殿下用的……并非尊稱……”
寧浩陽這才提起了點興趣,眼中一片冰冷:“盯緊了他們,最好探聽到二人的談話內(nèi)容?!?/p>
宮人點頭應下,寧浩陽從懷中掏出一只沒有任何標記的荷包遞給宮人:“只要消息可靠,少不了你的好處。”
修曾毅剛回順天府,手下劉威便匆匆來報:“殿下讓屬下去查當時參與此事的官差,屬下辦事不利,那些人全都死了,全家被殺,無一人活口?!?/p>
修曾毅眼神冷冽:“殺人滅口,做的倒是快?!?/p>
劉威道:“經(jīng)查看起來像是入室搶劫,殺人滅口?!?/p>
修曾毅冷笑:“都是借口,去京縣縣衙?!?/p>
修曾毅本來想借此事拉攏簡俊驍,所以抓了李文。只要簡俊驍來向他投誠,他便將此事按在李文頭上。
但簡俊驍寧可殺了那么多人滅口,也不肯來找他,實在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簡俊驍聽說修曾毅來了,心中只慌張一瞬,但想到修曾毅死無對證,便又是一副從容樣子:“不知四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p>
修曾毅瞥見他那樣子便是一陣火大,拂袖進了正廳。
簡俊驍張羅著手下上些好茶點來,乖巧地坐在下首。
修曾毅開門見山:“簡大人的屬下一夜之間死了這么多,天子腳下,個個被全家滅口。盜賊如此猖狂,就不怕簡大人睡夢中也被人抹了脖子?這種時候,竟還喝得下去茶嗎?”
簡俊驍在官場上也是老油條了,這種不咸不淡的諷刺他聽的多了,也無所謂了:“殿下有所不知,下官也甚是憂心。這不,一得了消息下官便立刻派人追查,定不會輕易放過那些窮兇極惡之徒。”
修曾毅也懶得與他轉圈,示意劉威將人帶進來:“瘟疫一事蔓延至今,必定是要給個說法。我本不關心前因后果如何,左右是要有人為了此事去死。但簡大人行事實在猖狂,倒顯得我辦事不力了?!?/p>
簡俊驍看到被五花大綁霖進來的的人后,冷汗唰地冒出來。是從前幫他洗錢的劉單,而四殿下這意思是警告他,雖說瘟疫一事死無對證,但他有別的法子治自己的罪。
心中暗罵孫欽,修曾毅與他聯(lián)合辦事,他竟未摸透修曾毅的心思嗎!
這不是害他嗎!如今在修曾毅眼皮底下殺人滅口,不是明晃晃的挑釁嗎?
況且事到如今,已然得罪于他,失了談判的先機了。
他為官多年,犯下的事又何止這一樁?
思索片刻后,簡俊驍心一橫,撲通一聲結實跪在地上,面上懊悔不已:“求殿下放下官一馬,下官實在惶恐,日日提心吊膽,唯恐丟了烏紗帽。這才一時糊涂,犯下這等錯事!”
修曾毅這才有了一絲笑意,他享受這種拿捏旁人命門的感覺:“簡大人兢兢業(yè)業(yè)多年,只是一時不察,被李文蒙蔽不是嗎?”
簡俊驍明白他話里意思,連忙磕頭致謝:“殿下英明,可恨那李文欺上瞞下,做出這等天地不容之事,害得下官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幸而殿下明察秋毫,還下官清白?!?/p>
至此,兩人的協(xié)議算是達成。
修曾毅聽著簡俊驍咚咚的磕頭聲,心情算是徹底好了,這才讓簡俊驍起來:“簡大人可要記住此次教訓,莫要再被蒙蔽了。”
隨后遞給劉威一個眼神,劉威心領神會,手中利劍出鞘,被塞住口的劉單血濺三尺,身體瞬間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簡俊驍被濺了一臉血,溫熱的血液噴灑在臉上,黏膩地緩慢從臉上滑落,血腥氣充斥著鼻腔,刺激得他頭昏腦漲。
再看地上沒了呼吸的劉單,劉威的劍很鋒利。一劍下去便隔斷了脖子,頭與身體只剩頸椎連接。
劉單的尸體側倒在地,頭部歪斜在一邊,血液從斷口噴涌而出,依稀能看到裸露的頸椎。
簡俊驍看到那裸露在外的頸椎骨,耳邊好似響起方才劍刃劃過頸椎骨與其摩擦發(fā)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修曾毅帶來的他的把柄就這么輕易的被他殺了,算是暫且放他一馬。
也只是暫且而已,簡俊驍明白修曾毅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他的縣衙殺人,也是制造另一個把柄罷了。
修曾毅有太多的手段讓劉單悄無聲息的消失,但偏偏青天白日,在他的縣衙殺人,只是想再給他安一個殺人滅口的罪名罷了。
皇家的人都是壞胚子,沒一個好東西。
簡俊驍目視修曾毅離開,額頭傳來劇烈痛感,眼底壓抑著兇狠。
手下趙峰進來連忙掏出帕子將簡俊驍臉上血跡擦干凈,又掏出藥粉敷在傷口上:“這四殿下可不是好相與的人?!?/p>
簡俊驍壓下怒意:“本官官場混跡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沒見過?只要本官還在這個位子上,上頭是誰都無所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