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小,但近旁幾個人都聽見了。一時人人緊張地朝著眉莊看去。眉莊更是糊涂:“沒有呀——”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又是突然,朱韶與若昭陵容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方才那衣物露出來,朱韶只覺得犯嘔的厲害,若昭忙拍拍她的后背。
玄凌蹙眉回首:“將肅妃扶進去坐著。”
話音未落,華妃道:“你們快也扶了沈容華進去歇息?!庇謱π璧溃骸盎噬希@丫頭古怪的很,臣妾愚見不如先命人帶去慎刑司好好審問?!?/p>
眉莊因是自己的人在帝后面前丟了臉面,早生了大氣,怒道:“手爪子這樣不干凈,好好拖下去拷打!”
慎刑司是宮女內監(jiān)犯錯時受刑拷打的地方,聽聞刑法嚴苛,令人不寒而栗。
茯苓一聽“呀”一聲叫,差點沒昏厥過去。忽然叫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毀滅證據(jù),沒想到你卻狠下心腸棄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于你!”
說完“撲”倒在玄凌腳下,連連磕頭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瞞皇上,小主其實并沒有身孕。這些衣物也不是奴婢偷竊的,是小主前幾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褲要奴婢去丟棄的。這些衣褲就是鐵證!”
眉莊面白如紙,驚恐萬分,幾欲暈厥過去,身邊采月和白苓連聲急呼:“小主、小主……”眉莊顫聲轉向玄凌道:“皇上——她!她!這個賤婢誣蔑臣妾!”
眾人聽得茯苓的話俱是面面相覷,玄凌聞言也不說話,只冷冷逼視茯苓,只看得她頭也不敢抬起來,才漫聲道:“沈容華受驚,去請?zhí)t(yī)來。”
眉莊聽了似微微松了口氣,道:“李公公去請為我護胎的劉太醫(yī)吧。只不知今晚是不是他輪值?!?/p>
李長應一聲“是”,道:“今晚不是劉太醫(yī)輪值?!?/p>
玄凌道:“不在也無妨。那就請?zhí)t(yī)院提點章彌?!?/p>
眉莊道:“可是臣妾的胎一直都是由劉太醫(yī)……”
“不妨。都是一樣的太醫(yī)。”
是要請?zhí)t(yī)驗證真假了。不知為何,身上忽然涼浸浸的,清淡月光下,眉莊容色如紙。
太醫(yī)很快就到了。眉莊斜坐在椅上由他把脈。章彌側頭凝神搭了半天的脈,嘴唇越抿越緊,山羊胡子微微一抖,額上已經(jīng)沁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皇后見狀忙道:“章太醫(yī)。究竟是什么個情形?莫非驚了胎氣?”
章太醫(yī)慌忙跪下道:“皇上皇后恕罪?!闭f著舉袖去拭額上的汗,結結巴巴道:“臣無能。容華小主她,她,她——”一連說了三個“她”,方吐出下半句話:“并沒有胎像?。 ?/p>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心里驟然發(fā)涼,只見眉莊一驚之下一手按著小腹一手指向章彌厲聲道:“你胡說!好好的孩子怎會沒有了胎像!”
朱韶身子不適,一手握緊了若昭,若昭嘆了口氣。多年的情誼早已明白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是何意,是看向陵容,示意她顧好朱韶,隨即厲聲道:“容華勿急,章太醫(yī)不善婦科誤診也是正常。不如請了擅長婦科的?”
章彌磕了個頭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圣手。為慎重故可請江穆煬江太醫(yī)一同審定。只是江太醫(yī)在丁憂中……”
玄凌臉色生硬如鐵,冷冷吐出兩字:“去請?!?/p>
眾人見如此,知道是動了怒,早是大氣也不敢出。殿中寂靜無聲,空氣膠凝得似乎化不開的乳膠。眉莊身懷有孕,一向奉例最是優(yōu)渥。連宮中景泰藍盆中的所供的用來取涼的冰也精雕細鏤刻成吉祥如意的圖案。
人多氣暖,融得那些精雕圖案也一分分化了,只剩下不成形的幾塊透明,細小的水珠一溜滑下去,落在盤中,丁冬一聲脆響,整個玉潤堂都因著這一滴的安靜而彌漫起一種莫名的陰涼。
金幣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