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的指甲都掐進(jìn)了肉里,她卻是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江楓眠說完那句話后,便不再望向溫云了,而是將雙手緩緩搭在了虞紫鳶的肩膀上。
他對上虞紫鳶那雙颯爽的眼眸,輕笑了一下,堅定地開口道。
“紫鳶,你我之間……從未有過旁人……”
從前,他們兩人從未能夠坐下來好好聊聊,一是他拉不下面子去袒露心跡,二是虞紫鳶性格要強(qiáng),一直不肯與他詳談。
如今,臨近死亡,他終于敢傾訴衷腸了。
這一句話,徹底令一向巾幗不讓須眉的虞紫鳶淚如雨下,她溫聲呢喃著他的名字,似是要篆刻在心底,永世不忘。
“楓眠……”
虞紫鳶輕聲開口,念的卻是自己從前不屑一顧的詩詞。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是我……錯了……”
她仰頭直直望著江楓眠的雙眸,眼角閃爍的淚光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顯得格外晶瑩。
是她活得倔強(qiáng),是她沒有做到兩不疑,也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與他敞開心扉。
可是,她心中其實藏有絲絲害怕的,她怕江楓眠真的另有所喜,怕他的心中真的沒有她。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在自己心悅之人面前,不可避免的躊躇吧。
江楓眠牽過了她的手,盡管說話期間血氣不斷翻涌,可他仍舊堅持說了下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若是無愛,他怎么可能會心甘情愿地娶她?
兩人逐漸十指相扣,虞紫鳶依偎在江楓眠的懷里,緩緩闔上了雙眸。
江楓眠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同樣閉上了雙眼。
白頭到老未能成,同生共死亦不錯。
兩人的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劍痕,有些還在滲出鮮血,能夠支撐到現(xiàn)在屬實是不易了。
目睹完二人情真意切的告別,溫云在溫逐流看不見的地方閉了閉眼,而后又猛地睜開。
她松開了手,對著溫晁溫聲道。
溫云(字忘憂)“阿晁,你讓人他們好生安葬了吧。”
溫云自然感受到了暗處落在自己身上的兩道眸光,她壓根就不敢去看他們,淡淡地說道。
溫云(字忘憂)“終究是世家之主,不可太過簡陋了。”
溫晁看著自家姐姐有些蒼白的臉色,連忙點頭應(yīng)下。
溫晁“嗯嗯,姐姐你就放心吧?!?/p>
反正溫若寒交代給他的任務(wù)也已經(jīng)完成了,怎么樣處置他們的尸體都隨意。
溫逐流聽到溫云的話,眸光微動,當(dāng)初他接到的指令是,但凡這兩人妄圖挑起大小姐對仙督的懷疑,就立即殺無赦。
只是,他心中對于虞紫鳶以及江楓眠還是有些欽佩的。
畢竟,在他們那個江湖之中,他們都是卓爾不群的英才。
如今,大小姐的吩咐倒也平了他的一絲不安吧。
溫云抬起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揉了揉眉心,輕聲開口。
溫云(字忘憂)“嗯,現(xiàn)在就將那些死去之人一并安葬吧。”
溫晁當(dāng)然是聽自家姐姐的,命令那群溫氏弟子將人全部抬了下去埋葬。
暗處,魏無羨死死按住江澄的肩膀,不讓他莽撞行事。
自己則是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下方那一幕,干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喉嚨里仿佛被一口鮮血堵住了一般,令他無法開口。
明明蓮花塢前幾日還是一片溫和寧靜,誰能料想到,今日卻是變得血色染紅澄澈的湖水,江氏弟子死傷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