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單向鏡背后」
“單向鏡就是,你站在鏡子前面,它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你站在鏡子背面,它可以偷窺到鏡子前面的人的一舉一動?!?/p>
“萬巷街就是這么一個地方,你能在這里看到人性的反面,這面鏡子可以偷窺到鏡子面前真正的我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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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PM。
深夜正是萬巷街繁華地段熱鬧的時間,而許慕給的地址,剛好就在繁華地段。
“我估計要去的話,早就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吧?!崩璩桥袛嗟?,他輕車熟路的帶著墨子紗和白柯走到繁華地段。
白柯表示贊同:“我也覺得?!?/p>
黎城已經(jīng)帶著人走到了地址前,他并沒有敲門——說實話也不應(yīng)該敲門,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鐵絲,撬起鎖來。撬鎖的樣子在白柯眼里像極了自己會撬鎖的朋友,一樣的熟練,一樣的覺得這人該不會是個小偷吧。
門被撬開了,里面果然空無一人。
“東西都沒拿走,是匆匆忙忙離開的?!?/p>
桌子上還有外賣,電閘也沒拉,電視機還在放著晚間新聞,怎么看都像是突然之間急急忙忙撤離的。
“那既然這樣,來都來了,搜索一下他們的房子吧?!崩璩钦f著,已經(jīng)走進了一個房間開始搜尋了起來,那動作自然的白柯都快以為他是個老手了。
這里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不過每個房間地上都打了一些地鋪,應(yīng)該不止三個人住在這里??匆娎璩呛湍蛹喍几髯赃x擇了一個房間開始搜索,白柯也轉(zhuǎn)進了最后一個房間。
房間里表面上就已經(jīng)是亂七八糟了,白柯費勁心思才把那重得該死的床移開,因為床把衣柜擋住了。
白柯打開了衣柜,里面掛著幾件衣服,似乎沒有什么異常。
她翻看著,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喂——”她把墨子紗和黎城叫來。
“怎么了?”黎城最先趕到,墨子紗緊隨其后,兩個人站在門旁邊。
“看這件?!卑卓掳褣煸谝录苌系囊路孟聛?,展示給黎城和墨子紗。
“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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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PM。
許慕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局里等著他們了。
墨子紗一進來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給許慕來了一下,表達自己的憤怒之情。
合著半天自己被這個已經(jīng)調(diào)到數(shù)據(jù)科的前調(diào)查員給擺了一道,自己還不止普通調(diào)查員這個稱號,這誰不氣。
許慕笑了笑,并沒有還手。
“喪盡天良的玩意,要不是我今天抓到你你還要跟那些玩意混多久?還在調(diào)查局有個工作,我把你頭擰了?!闭f著她又要上去,白柯急忙拉住她,小聲勸她冷靜。
“真是被氣糊涂了?”黎城笑著搖頭,一副覺得墨子紗不行的模樣,一看到他墨子紗心里那個火就直冒。
“你自己解釋吧?!崩璩敲鎺⑿粗S慕,許慕?jīng)]由來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沒有扎卡里顯得寒冷,但也足夠凍住他。
“你知道萬巷街是這個盧德爾的一面單向鏡嗎?”許慕并不急著解釋,他拋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沒有問黎城,而是望向白柯和墨子紗。墨子紗也冷靜了下來,畢竟如果有個敗類在調(diào)查局工作,她不能忍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兩人還沒回答,甚至還沒思考,許慕就已經(jīng)自顧自的再次拋出一個問題:“你們知道單向鏡是什么嗎?”
白柯剛準(zhǔn)備開口,許慕又繼續(xù)自顧自的回答:“單向鏡就是,你站在鏡子前面,它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你站在鏡子背面,它可以偷窺到鏡子前面的人的一舉一動?!?/p>
“萬巷街就是這么一個地方,你能在這里看到人性的反面,這面鏡子可以偷窺到鏡子面前真正的我們?!?/p>
“你在這叨叨半天說什么呢?”墨子紗實在是憋不住,他問問題就算了,問問題還在那搞自問自答,半點插話機會都不給。
“在我正式接觸萬巷街之前,我一直以為那里是這座城市的敗筆,最骯臟的地方,所有敗類都集中在那里。但我又是從那里出來的,我不能忘本——即使我很厭惡,非常非常厭惡。”許慕?jīng)]理她,敘述道。
“我在畢業(yè)之后就直接搬走了,我不愿意待在那里,我希望證明我自己,我不是待在那里自甘腐爛的人。但我的妹妹在當(dāng)時還沒有成年,她必須待在那里——我沒有任何收入,我養(yǎng)不起她。我依舊要依靠這里——這個我想逃離,卻怎么也逃不掉的地方。
“直到我畢業(y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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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發(fā)生于許慕畢業(yè)那年。
他是警校出身,而且在警校的成績一直都是拔尖,在畢業(yè)前就已經(jīng)成為預(yù)備調(diào)查員,畢業(yè)后自然而然的進入調(diào)查局。他的起點比任何人都高,在別人還在底部掙扎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調(diào)查局的一名榮譽調(diào)查員——那個時候墨子紗還沒畢業(yè)。
當(dāng)時的許慕是什么樣的呢?意氣風(fēng)發(fā),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遐想,就像所有剛踏入社會的人一樣,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收入,讓自己的妹妹許婉從孤兒院搬出來。許婉當(dāng)年13歲,是個天真的小女孩。
只可惜,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沒有任何過高收入,僅憑大學(xué)時打工的收入,和預(yù)備調(diào)查員的收入,只勉強能維持自己的生活。盧德爾是一個很大的城市,這個城市科技、經(jīng)濟發(fā)達,許許多多的人懷著夢想來到這里,讓這個很大的城市顯得擁擠。
許慕在用一年的時間將自己升級成了高級調(diào)查員,這個速度直到現(xiàn)在還是嘆為觀止,他一直都很努力,拼了命的努力。在這段時間里他隔兩個月才會聯(lián)系許婉,許婉一直都很乖巧,他覺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帶她出來。
然后他接到了一起失蹤案。
失蹤案是黎城孤兒院——他的孤兒院,他被命令調(diào)查這件事,因為有可能涉及到人員拐賣,性質(zhì)惡劣,所以他被下了死命令。
他在失蹤名單里,看到了許婉的名字。
這件事情非常古怪。老師看上去很有問題的時候又沒什么問題,但是老師失蹤了。他曾經(jīng)去找過院長,但是院長也不見了。全世界似乎都消失了,也帶走了他的妹妹。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
但是在案件發(fā)生一周后,他被命令將此案結(jié)案,以意外結(jié)尾。他當(dāng)時情緒激烈的和上司吵了一架,被調(diào)到了數(shù)據(jù)科。
這件事情直到現(xiàn)在還會拿出來被調(diào)查局許多人津津樂道,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以被調(diào)到數(shù)據(jù)科結(jié)尾。
他根本不理會,在被調(diào)職之后他請了很長的假,單獨追著線索不放。他順藤摸瓜,摸到了萬巷街里。
最終又回到了起點。所以當(dāng)他被那群人抓過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這好像也沒什么意義,妹妹有可能回不來,真相無法公開,他追求的東西全部都畫上了句號。
“你是許婉妹妹的哥哥?”那男人說話很輕佻,特別是在他說“妹妹”的時候,那種惡心感撲面而來。許慕不想理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guī)阋娨娫S婉妹妹如何?”男人手里玩著一把折疊刀,“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和她很像,果然是親人。”
他站起來,示意許慕后面兩個押著他過來的男人把他拉起來,帶他去一個地方。
許慕心跳很快,許婉難道沒有死?
他跟著來到了一個明顯像監(jiān)獄的地方,男人在前面走著,他在后面被押著。男人走到一座牢房門口停了下來。
是他的妹妹,許婉。
只可惜許婉跟個瘋子一樣,在看到那男人的時候瘋了一般的沖上去妄想撕碎他,她根本不記得許慕,不記得自己的哥哥。
“你們把她怎么了?”許慕顫聲道。
“做了點實驗,失敗了。”男人說話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許婉只是一個物品一般,“孤兒院那男人做了點不該做的,我們警告他一下而已?!?/p>
許慕從他的一些語句里面可以了解到,他們是一個團伙,或者說集團。這個集團什么都做,只要能賺錢。他們最近在做的是一個藥物,需要一些活體實驗,正好孤兒院院長最近不聽話,所以只好用這些孩子來警告一下他,順便做實驗。
“你是她哥哥的話……她好像說過她哥哥是個調(diào)查員來著?”男人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沒必要動他?!绷硪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許慕認識他,扎卡里,犯罪心理學(xué)家,曾經(jīng)是調(diào)查局的顧問。
“我給你個選擇吧?!痹ɡ锏男θ萦H切可人,也是因為這樣讓許慕打了個寒顫。
“我放你妹妹走,你幫我們做事?!痹ɡ镄χf,“很劃算是不是?”
“放我妹妹走?真的?”許慕眼底泛出一些光。
扎卡里點點頭:“真的,你甚至還可以照顧你的妹妹,特別劃算是不是?”
“我同意?!痹S慕什么都管不了,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妹妹。
他并沒有注意到扎卡里充滿笑意的眼底泛著冷光,就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從此以后他就開始幫著那群人做事。不過他當(dāng)然不是什么聽話的人,他在一邊做事的同時還在收集證據(jù)。但在他這么做的同時,他也開始真正的了解盧德爾,在萬巷街里了解盧德爾,這個表面美好的盧德爾。
像這個集團,背后幫襯的人和盧德爾的高層有關(guān)系,盧德爾的高層默許這些事情,調(diào)查局本身也不是那么干凈,他們會讓一些不是調(diào)查員的背后人員去干事。
這個世界都是骯臟的,不止萬巷街,當(dāng)然也不止他。
他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去世的事是那群人給他的一個警告,他們也是這么警告別人的。
如今,困獸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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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0PM。
“……所以這就是你暴露線索給我們的理由嗎?”墨子紗在聽完之后終于冷靜下來,她望向白柯,“你也瞞了我?”
白柯點頭,證明這件事確實不是造假。
“暴露嗎?確實是暴露?!痹S慕輕笑,他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們能繼續(xù)幫我把這件事做到底?!?/p>
墨子紗“切”了一聲:“憑什么啊?”
“因為我覺得你可以,墨子紗?!痹S慕輕輕肯定道。墨子紗更想笑了:“那你告訴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調(diào)到數(shù)據(jù)科啊?”
她自然是很有正義感的,但正義感的前提是她得保住自己的職位。
如今被迫休假就已經(jīng)很危險了,再搞搞她都收拾收拾準(zhǔn)備回家了。
“我很同情你,但至少目前都是你個人的陳述……”黎城在墨子紗跳腳完之后才緩緩開口,“沒有任何證據(jù)支撐?!彼麆倓傄恢睉猩⒌目吭谵k公桌旁,現(xiàn)在才走過來。
“你是萬巷街霸主吧?”許慕說,“你自然可以去查證,我說的毫無虛假?!?/p>
本來是挺嚴肅的,但白柯老覺得萬巷街霸主這名字有點土,很像什么村霸。
黎城垂眸輕道:“我覺得我清不清楚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個城市都是如此?!?/p>
“是啊……”許慕笑,“我還是想讓你們猜猜為什么我要找你們,所以你們得自己去找,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當(dāng)然應(yīng)該現(xiàn)在也沒機會了……”他話還沒說完,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把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