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燕子起了大早，客棧院子里種了好大一棵槐花樹，亭亭如蓋，清晨散發(fā)著淡淡的草木香氣，花瓣上還帶著還未蒸發(fā)的露水。

小燕子知道槐花可食，她母親就很喜歡用槐花做一些點心糕餅之類，她便想收集一些，風(fēng)干了泡茶喝。

向伙計要來了竹竿和籃子，踮腳向樹上搗著，槐花大片大片的飄落，如雪般紛紛揚揚，近處的落完了，小燕子接著往上夠，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忽從旁邊伸來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竹竿，小燕子扭頭一看，永琪不知何時到了這里，輕松的刷刷幾下，一籃子很快就滿了。

她問：“你怎么起這么早？”

永琪抖著身上的落花：“出去練功了，剛回來就看見你在這打槐花。”

小燕子平常起來都已經(jīng)辰時了，大家都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并不催促她，是以她以為大家也是剛起，今天早起那么一回，才知永琪如此勤奮，主子都起身了，其他隨從當(dāng)然不敢落后，驚道：“??？你平時都起這么早嗎？我怎么都不知道。”

永琪愣了一瞬，很快答道：“沒有，今兒趕巧了?！?/p>

眼見永琪毫無疲憊之色，身姿板正，手中拿著劍，穿的也是習(xí)武的衣服，絕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多年自律的神態(tài)，小燕子恍然大悟，心沒有預(yù)兆的就劇烈跳動起來。

永琪知她識破，也不說什么，只是溫潤的笑，見她頭上落了很多白色的槐花，忍不住拂了拂，低頭，正對上小燕子秋波明眸，不由得小鹿亂撞，曖昧到了極致。

爾泰出來看到這一幕，釋然的嘴角一抿，盡最大努力調(diào)整著心態(tài)，露出陽光的笑容：“少爺，小燕子，快過來吃早飯！”

兩人急忙收起眼神，裝作若無其事。

見兩人不動，爾泰又道：“怎么著，還不過來，你倆準(zhǔn)備再學(xué)黛玉葬個花？只怕是一抔凈土也掩不了風(fēng)流?。　?/p>

永琪撲哧笑了——爾泰這張嘴！真怕流氓有文化，也跟他打著啞迷：“你是想說梁間燕子太無情吧。”

爾泰也不甘示弱：“說不定道是無情卻有情呢？”

永琪挑挑眉：“那就祝有情人終成眷屬?！?/p>

爾泰嘆了一口氣：“其實…任是無情也動人?！?/p>

小燕子見爾泰狀態(tài)又回來了，高興極了，只是聽得一頭霧水，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打情罵俏，疑問道：“你們倆…是什么關(guān)系…”

自此之后，爾泰就有心默默做一個成人之美的君子，讓賢了。

離杭州越來越近，眾人在酒店歇腳，爾泰又探路回來。

“估算著我們五六天就能到杭州，”爾泰猛飲一口茶，又掏出一封信：“剛驛差送來的?！?/p>

永琪接過，拆開信，只有一張，短短片刻便看完了，面上似笑非笑，將信從容的遞給爾泰。

“寫的什么？”

小燕子見他看的如此之快，表情怪異，不禁好奇了。

“一首詩，”永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的朗聲道：“長相思，在長安，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他側(cè)身，望著她的雙眸，慢慢吐出最后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小燕子睜著迷茫的大眼睛，神情恍惚。

爾泰一口茶噴了出來，眼淚都出來了。

小燕子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問道：“怎么了？這詩有什么問題？”

爾泰急忙將信揣懷里，撫著胸口順了順氣：“我……我是讓茶嗆著了，”他眨了眨眼：“這是曼依小姐寫的，她在向少爺表達(dá)相思之情?！?/p>

“哦?！?/p>

小燕子默默點頭，手指沾了些許茶水，無意的在桌子上點著。

爾泰見狀故意問道：“小燕子，你怎么了？看起來不太開心啊?！?/p>

“沒有啊，”小燕子慌忙解釋著：“我只是奇怪，為什么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呢？少爺是男人呀。”

爾泰道：“這‘美人’不單單能形容女子，也可以形容男子啊，才德出眾都可稱作‘美人’，那屈原不就常用在文章里？”他向永琪挑了挑眉毛，趣道：“是吧？”

永琪悠哉的喝了口茶，但笑不語，叫人準(zhǔn)備了紙墨，大筆揮毫，寫了封回信。

小燕子不知為何心中好像被堵住了似的，透不過氣，半天沒說話。

出了門，爾泰偷偷拉過永琪：“怎么樣，我配合的還行吧？”

永琪碰了碰他的肩，兩人笑意盎然，永琪又吩咐道：“白虎，你提前我們一程，把這封信回給晏總督，并囑咐他，不要講究什么接風(fēng)排場，節(jié)儉為主?！?/p>

爾泰面色凝重起來：“少爺，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了?！?/p>

終于到了目的地。

“人間天堂，人間天堂啊……”

甫一入杭州界，爾泰便為杭州這天下無雙的美景所傾倒，眾人遠(yuǎn)眺而視，正是陽春三月，桃柳夾岸，兩邊是水波瀲滟，游船點點，遠(yuǎn)處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永琪望著桃花樹下那個巧笑嫣然的姑娘，終于明白為何她是如此的美麗靈秀，不可方物。

馬車復(fù)行到城門樓，早在三天前已經(jīng)戒嚴(yán)，不準(zhǔn)百姓出入，晏以璋率眾官員正遙望等候。

見永琪下車，晏以璋急忙迎上前去，將他扶下來，官員們齊齊躬腰行禮，山呼“恭迎五阿哥”。

進了城，晏以璋便引永琪去了家中，并請重要官吏作陪。

晏府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墻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墻內(nèi)，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婢仆皆低頭捧菜，一排排有序的小步至正堂。

永琪笑著搖搖頭：“晏大人，我不是讓人告訴你，要節(jié)儉嗎？”

晏以璋察言觀色，接道：“回五阿哥，奴才收到您的傳信后，便縮減了迎接官員，撤了一應(yīng)項目，只是這接風(fēng)宴必不可少，奴才略盡心意，還請五阿哥不要推辭。”

“也好，有勞晏大人?！?/p>

晏以璋為永琪介紹著府里的景致建筑，爾泰和小燕子在后跟著，小燕子從一進門，就渾身不舒服，只能緊握著拳頭，勉強保持著冷靜。

日到正午，晏成闊步走來，向永琪行了禮。

晏以璋介紹道：“這是奴才的長子——晏成，成兒，酒席可都準(zhǔn)備好了？”

晏成不慌不忙道：“都已準(zhǔn)備就緒，請五阿哥、福二爺……”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神情混亂起來，死盯著永琪身后的小燕子，面色鐵青。

“成兒……”

晏以璋不解一向穩(wěn)重的大兒子怎么了，低喊一聲以示提醒。

晏成壓了壓心底的不安，似隨意問道：“五阿哥，這位姑娘是……奴才好安排座位?！?/p>

永琪拉過小燕子，動作頗為親昵，語氣曖昧的說道：“這是我的侍女，小燕子，你就坐我身邊吧?！?/p>

小燕子滿腦子問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宴席開始，永琪端居正坐，時不時與小燕子調(diào)笑兩句，觥籌交錯，歌樂升平。

晏以璋見氣氛正濃，敬酒一杯，貌似隨意問道：“五阿哥此次籌糧是……”

永琪伸手一止，眼睛仍在幾個舞女身上：“晏大人，你看這輕歌曼舞，佳釀醉人，何必談公務(wù)掃了興致呢？”

晏以璋連聲附和，姿態(tài)輕松，一回頭瞥見晏成發(fā)愣，不由心生惱怒。

酒過三巡，莊有恭開口道：“晏大人，聽聞令愛曾拜在伯明先生門下，彈得一手好琵琶，今日五阿哥在此，何不讓我等附庸風(fēng)雅一番？”

晏以璋假意推辭了幾句，便向永琪請示，永琪當(dāng)即點頭，露出很有興趣的表情。

須臾片刻，一位身姿窈窕，明艷動人的女子出現(xiàn)在視野里，素手輕抱琵琶，目色含煙，讓人恨不得醉死在她溫柔的眸中，只見她指尖一彈，清脆入耳，在座無不側(cè)目凝視，不知是在賞樂還是賞人。

小燕子當(dāng)然知道，這是晏府的二小姐，是名滿杭州城的大美人兒，晏唯曾說過，就是西施在世，也不一定美過他的二姐。

她看向永琪，永琪正目光癡迷的望著晏瑩，一動不動。

她失望極了，原來她竟是癡心妄想，這世間的紙醉金迷哪有這么容易抗拒，她終究是無法與人匹敵。

一曲終了，晏二小姐福身謝禮，永琪親自起身去扶她，贊道：“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晏小姐好才藝，敢問芳名？”

晏二小姐嬌羞的望了他一眼，輕啟貝齒：“小女晏瑩?！?/p>

“瑩？”永琪念了一下，朗聲道：“風(fēng)清月瑩，天然標(biāo)韻……小姐不負(fù)此名?！?/p>

“瑩兒，”晏以璋笑道：“去敬五阿哥一杯?！?/p>

晏瑩接過丫鬟送來的酒，落落大方的向永琪一敬，兩人相飲而盡。

晏瑩便款款而去了。

永琪手摩挲著酒杯，似是在回味方才與佳人一飲。

小燕子實在不想待了，對爾泰說了聲“頭暈”，便從側(cè)門出去了。

她還怕碰到晏唯，也不敢走太遠(yuǎn)，只在一處涼亭里徘徊，越想越心煩意亂，索性坐下，生氣的閉上眼睛。

“方小姐，好久不見?！?/p>

一句冷冷的問候，小燕子驀地睜開，是晏成略帶陰鷙的臉。

她站起身來就要逃。

晏成攔住她的去路，嘲諷道：“哼，小燕子……方慈啊方慈，我真沒想到你有這個本事，連五阿哥都能攀上，怎么，忘了我弟弟了？”

小燕子怒瞪著他，罵道：“你們晏家沒一個好東西，我不想和你說話，請你讓開，不然……”

“不然怎么樣啊？”晏成有恃無恐：“你想讓五阿哥幫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美人可不止你一個，誰知道五阿哥過不去的是哪一關(guān)呢？”

“那就不勞晏大公子費心，”小燕子無畏的迎視他：“你要么殺了我，要么就別再廢話?！?/p>

“真是伶牙俐齒，”晏成打量她一番：“怪不得晏唯對你念念不忘，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晏唯已經(jīng)跟京城烏雅家的小姐訂親了，”他不留情面的說道：“方慈，你不要妄想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拋棄錦繡前程，晏唯不會，五阿哥——更不會?！?/p>

小燕子心中一顫，臉色蒼白。

晏成撫了撫領(lǐng)子，陰著臉，在她耳邊警告道：“所以，你最好聰明點，別白費心思，否則你的下場會很凄慘。”

說罷，他冷笑著轉(zhuǎn)身，正對上永琪鷹隼一般尖銳的眼神，像是鋒利的刀刃朝他刺來，已全然不復(fù)方才宴席上的漫不經(jīng)心。

晏成頓時頭冒冷汗，心底發(fā)怵。

永琪只盯著他，卻不說話，又慢慢繞過他，走到小燕子身邊。

小燕子晦澀的看向他，說不出是何滋味。

永琪將她的碎發(fā)拂到耳后，神色是小燕子難懂的繾綣，他的聲音卻極淡，帶著冰冷的氣息：“晏成，告訴你父親，我要休息了?！?/p>

晏成思緒萬千，小心覷著他的表情，說了聲“是”，便匆匆退下了。

“五阿哥……”

小燕子又何曾見過他這樣子，他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啊。

永琪停在她耳邊的手輕輕垂下。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剛才我找不到你，以為你走丟了?！?/p>

“你……”小燕子想問他是否聽到了晏成的話，又無從開口，只低聲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p>

永琪眉宇間浮起一絲疲憊，他的手觸碰到小燕子的手，溫柔細(xì)膩的握住，沒有松開。

“小燕子，你以后不要亂跑，待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

小燕子眼圈泛紅，仰著頭問他：“你會保護我嗎？”

永琪手心的溫度灼熱：“你相信我嗎？”

小燕子深深望著他堅毅的目光，那不會騙人，她突然明白了一切，兩人之間悄悄滋生了一種難言的靈犀。

“相信，”一滴清淚滑過她柔嫩的臉龐，她又重重說道：“我相信?！?/p>

話說晏成回過父親，父子二人急忙派人將永琪一行人送去專門準(zhǔn)備好的府邸入住，永琪象征性的說了聲“辛苦”，瞧不出喜怒，便借口休息了，一切安排就緒后，晏以璋終于松了口氣。

晏成卻一直忐忑不安，因為晏以璋并不知他當(dāng)初心軟放了方慈，他也不敢說出來，父命大于山，任何時候都不能違抗，一旦被父親知道，他會被家法伺候。

晏以璋正尋思五阿哥今日的種種行為，并沒有注意到晏成的心情。

此時眾官員皆散，只剩下莊有恭在側(cè)。

莊有恭擔(dān)憂道：“五阿哥是對今日的宴會不滿意，怎么會突然就要休息了？”

晏以璋道：“今日宴會一切恰到好處，五阿哥應(yīng)該并無不滿?！?/p>

莊有恭點點頭，遂不以為然道：“那就好，我看這五阿哥只怕是個風(fēng)流種，不像外面?zhèn)餮缘哪菢诱?，這次籌糧只是走走過場罷了，大人不必?fù)?dān)心。”

“倒不好過早下定論，”晏以璋思慮深遠(yuǎn)：“皇上寵信他，一定有其道理，咱們還須多加小心。”他又嚴(yán)肅道：“成兒，你今日怎么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關(guān)鍵時候可別掉鏈子?！?/p>

晏成定了定神，拱手：“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才失態(tài)了，請爹責(zé)罰。”

晏以璋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多說。

三人乘車而去。

小燕子休息了不多會兒，便去了奶娘家中，說了半晌話，又和奶娘一起去父母墳前祭了祭，至晚方回。

次日又去了迎春樓，柳依依正在臺上奏樂吟唱。

“南來飛燕北歸鴻，偶相逢，慘愁容，綠鬢朱顏，重見兩衰翁，別后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

她一身碧色的春衫，手下古箏彈撥得爐火純青，眉心卻似聚著哀愁，賓客叫歡，她也毫無反應(yīng)，看起來更加高冷孤傲。

只唱了一曲，她便回房休息了。

小燕子緊跟著上樓，拐至她的房間，隱隱聽到屋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她急忙推門而入，柳依依一回頭，淚痕未干，看到是她，表情顯得更加錯綜復(fù)雜。

“依依，”小燕子拿手帕為她擦淚：“你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小慈……小慈……你回來了，”柳依依趴在她懷中，哭的更痛，良久才擦擦淚道：“我沒什么事，做我們這行的，受點委屈是在所難免的，不說我了，你怎么樣？找到紫薇了嗎？”

小燕子將京城之行說給她聽。

柳依依沉吟道：“伯父伯母陳冤有望，小慈，對不起，我沒打聽出什么來，暫時幫不到你?！?/p>

小燕子寬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說什么對不起，”她見柳依依心情不佳，靈機一動道：“聽說今晚有燈會，我們?nèi)デ魄瓢伞！?/p>

柳依依沉思片刻，便答應(yīng)了。

夜幕降臨，十里長街燈光輝煌，人聲鼎沸，一盞盞彩燈在茫茫夜色中直向湖對岸伸去。

小燕子拉著柳依依東逛西逛，柳依依雖然跟著，卻有些不在狀態(tài)。

“小燕子——”

爾泰隔著老遠(yuǎn)大喊她，跳著揮手。

小燕子眼前一亮，朝他們奔去，俏聲道：“少爺，爾泰，你們也出來啦？”

“你自己出來我們怎么能放心？”爾泰擠眉弄眼：“我看少爺也沒心情看奏折了，索性拉他出來了！這位是……”

柳依依隨后跟了過來，小燕子興沖沖的為他們相互介紹，四個人就一塊逛起來。

柳依依在后面小聲說：“這兩人也太惹眼了，跟他們走在一起，我覺得腰板都挺直了?！?/p>

小燕子偷笑：“柳依依小姐，你也很惹眼好不好？”

柳依依掐她：“方慈小姐，你才是美而不自知！”

爾泰走到了面具攤，戴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故意嚇倆小姑娘，小燕子直往永琪身后躲，笑語如珠。

“柳依依！”

突然一聲厲喝，一位三十左右的婦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人家相公天天去青樓鬼混，我呸！我今天非打死你……”

小燕子一把按住了她揚起的手，狠狠一甩：“你嘴巴放干凈點，腿長在你相公身上，誰也沒逼著他去，你有本事就管住他，少跑街上撒野！”

“呦！”婦人怒氣更勝：“敢情你相公沒跑出去找野女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給我滾開！”

小燕子昂首挺胸?fù)踉诹酪郎砬埃骸澳愀遗鏊粋€手指頭，我要你好看！”

婦人拍拍手，一群打手圍了上來。

“去！給我教訓(xùn)教訓(xùn)這兩個小狐貍精！”

永琪眼疾手快，迅速拉過小燕子到身后，和爾泰三拳兩腳，就將這群打手收拾了。

婦人一看形勢不利，連喊帶罵的跑了。

柳依依面含羞愧，急忙謝罪：“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p>

永琪寬容一笑。

小燕子噘著嘴抱怨：“你們身手也太快了，給我留幾個呀，我還想活動活動呢！”

永琪無奈的搖搖頭，輕點她的腦袋嘆氣：“你呀！”

四人決定避開人多的地方，去吃點東西，說巧不巧，又碰見熟人了。

花市燈如晝，十分容易邂逅啊。

迎面走來一位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外加一位美貌多姿的姑娘。

小燕子愣了，柳依依也愣了。

永琪氣定神閑，不動聲色的看著對面兩人。

晏唯停了腳步，眼神直直定格在小燕子身上。

晏瑩顯然相當(dāng)驚喜，蓮步輕搖走到永琪身邊：“艾公子，這么巧?！?/p>

永琪微笑著打招呼。

“這是我弟弟，晏唯，那天宴會上他出去了，不在府上，”晏瑩柔聲細(xì)語的說著：“三弟，快來拜見艾少爺?！?/p>

晏唯這才細(xì)細(xì)瞅向永琪，禮貌性的拜了拜，神情并不友善。

晏瑩拉了拉他，有些尷尬。

好在永琪未曾介意，說道：“既然碰到了，不如我們結(jié)伴而行？”

晏瑩露齒一笑：“不甚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