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天,晚膳時,乾隆沒什么胃口,草草用罷,便回到行宮。
令妃細致的為他更衣按摩,乾隆稍稍舒服了些,問道:“剛才吃飯怎么沒見永琪?”
令妃笑道:“嘉姐姐帶著侄女來了,想著說給永琪做福晉,吃飯前,臣妾見嘉姐姐推著兩人出去吃,想必是讓兩個孩子多些相處的機會?!?/p>
乾隆眉頭皺了皺:“老八老十一還不夠她操心的,這會兒又操上永琪的心了?!?/p>
令妃現在膝下并無皇子,萬事都是個溫和賢良的態(tài)度:“愉姐姐去的早,嘉姐姐這是疼永琪呢?!?/p>
“上頭有皇額娘,有皇后,哪兒輪得到她……”除了厭惡嘉妃那點不安分的小心思,乾隆細想,這樁婚事還是不錯的,她的兄長是工部尚書金簡,金簡之女,也算配得上永琪,于是又道:“罷了罷了,永琪若是對她侄女有意思,早點成家也好,省的在外面不安分。”
令妃搖了搖頭,心里發(fā)笑,有其父必有其子,皇上自己都未以身作則,幾乎每到一處就收個妃妾,難怪兒子跟著學,男人看不起女人,實際上最過不去的,也是女人那一關,當下服侍乾隆就寢,不再多話。
話說永琪硬著頭皮帶曼依出去吃飯,他沒有心思,就顯得有些高高在上,曼依一路低頭紅臉,不敢多說話,出來半個時辰了,兩人說過的話竟超不過三句。
永琪還是客氣的先開口了:“曼依,你想吃什么?”
曼依吶吶道:“什么都行……我看這路邊的小吃很不錯,要么……”
永琪一看走到上次與小燕子吃過的那個小攤兒了,不想與其他女人分享,擺手道:“這兒不好吃,我們去酒樓吃吧?!?/p>
曼依聞著小吃香味兒,很想嘗一嘗,聽到永琪這樣說,也只好算了,邊走還邊戀戀不舍的回頭看著,差點沒撞到人,幸好永琪拉了她一把,曼依害羞的收回胳膊,手緊張的絞住了帕子。
永琪嘆了口氣:“真想吃?”
曼依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永琪覺得硬不讓人吃也說不過去,吩咐道:“青龍,你去買些吧,一會兒送到鶴頤樓?!?/p>
鶴頤樓今日請了個唱曲兒的姑娘,嗓音甜美動聽,長得又楚楚標致,一時人聲鼎沸,叫好聲不斷。
永琪帶曼依坐在二樓雅座,是觀看唱曲兒的最佳位置,抬眼一看,晏唯也領著個陌生的漂亮姑娘在斜對樓坐著,相談甚歡。
曼依朝他的方向看過去,驚訝道:“那不是詩云妹妹嗎?沒想到她也在這吃飯,”想是終于有了話題,她放松了些,解釋道:“她叫烏雅·詩云,是成妃娘娘的胞妹,許給浙江晏家的三公子了,所以這次也跟著一起來了,說要偷偷看看未婚夫,這哪里是偷偷啊?”
永琪微微一笑:“是個膽大的姑娘?!?/p>
菜上齊后,兩人吃了點,酒樓喧鬧,緩解了不少尷尬的氣氛。
永琪想著差不多了,正想來個結束語,送她回去,就聽見樂曲戛然而止,傳來刺耳的爭吵聲。
原來樓下一個公子哥兒看上了唱曲姑娘,借著酒瘋,要拉人家回去做妾。
唱曲姑娘柔柔弱弱,被滿樓的人看著,哭喊著求救,卻無人敢出頭,她急得嘴唇都發(fā)紫了。
永琪不便出面,向青龍使個眼色。
還未等青龍下去,便憑空出來一聲呵斥:“慢著!”
一個身材嬌小的“男人”快步邁上臺,永琪目光一緊,是小燕子!
她帶著帽子,一身男裝打扮,瞪著眼問公子哥兒:“這么多人看著,你就敢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現在萬歲爺正在杭州呢,就你這副德性,盡給我們杭州丟人!”
“你算什么……”烏托正要破口大罵,忽然眼前一亮:“是你!”
小燕子不屑的瞅著他:“你誰???”
烏托走近她,指著自己:“咱們可是見過面,你忘了?在迎春樓,你撞了我一下呢!”
小燕子后退一步,免得被他的酒氣熏到:“是你啊,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想再看見你,趕緊滾!”
烏托覺得被她罵也是一種享受,又逼近過去,卻不敢碰她,急著訴衷腸:“小美人兒,你讓我想得好苦,那次見了你,我是吃不好,睡不著,夢里都想著再見你一面……”
“你胡說八道!”小燕子被他這樣一說,俏臉浮上兩朵紅云。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開來,多少男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小燕子身上,盯著她,那身男裝似乎有一種遮掩之美,甚至比女裝更誘人,人群中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調笑聲,永琪牙齒作響,拳頭已經繃的堅硬如鐵,砸在欄桿上,緊接著拂袖下樓。
烏托那邊已經看的癡了,魂都飛到她身上,咽了咽口水:“這樣這樣,只要你跟我走,別說這唱曲兒的姑娘,我回去把媳婦休了,娶你做正房,但是,你得給我點時間……”
小燕子忍無可忍,一個后腳踢,烏托的半邊臉就青腫起來,下人要轟上去動手。
永琪直直跨上臺去,揪住烏托的衣服,一抬手猛的將他扔到臺下,烏托頭撞到地上,直接暈了過去,手下撲過去哀嚎,永琪冷冷的看也不看,拽住小燕子就往外走。
場面一片大亂,晏唯急忙命人控制住了,俯身探了探烏托的人中,還有口氣兒,他招手,喊來其中一個下人:“回去告訴你們老爺,剛才那是五阿哥,還有,好好管教兒子,別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小燕子被永琪扯的東倒西歪,叫著:“帽子!我的帽子!”
永琪松了手,給她帶好帽子,教訓道:“以后再碰到這種事,不許你出頭!”
小燕子揉揉手腕,嘟囔道:“我看不過去嘛,反正我有功夫在身,不出白不出……”
“打一個行,打十個你也行?”永琪恨恨的點她的頭:“只有吃虧的份兒!”他發(fā)泄似的抽出她的手絹,抻開,胡亂蓋在她臉上:“蒙住!”
小燕子快透不過氣了,掙開他的手:“干嘛呀?我都看不見路了?!?/p>
永琪將手絹往下了些:“那留個眼睛給你看路?!?/p>
“莫名其妙……”小燕子嘴巴被蓋住,甕聲甕氣的說出,顯得很沒氣勢。
永琪滿意的看了看:“嗯……還是這樣最好看?!?/p>
曼依跟了出來,見永琪和那位姑娘親密異常,隱隱猜到了一些,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出現。
小燕子卻看見了她,瞬間變了臉色。
曼依躲不開了,默默走過來,圓圓的眼睛仔細打量小燕子:“你不是紫薇格格的那個宮女嗎?”
小燕子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們剛才在一起吃飯嗎?”
曼依誠實的點頭,看向永琪的眼神柔中帶怯,惹人憐愛。
永琪急道:“只是吃個飯而已。”
小燕子心想剛才那樣出丑,全讓曼依看見了,永琪這幾日不見人影,說是忙著陪皇上應酬,到各處視察,結果呢,還有時間陪曼依出來吃飯,越想越是又羞又氣,一把拉下手絹:“你們是吃好了,我還沒吃飯呢,不奉陪了!”
永琪上前攔住她:“我陪你吃,”他一手攬過小燕子,落落大方道:“曼依,她叫方慈,是我的心上人,將來是要給我做福晉的。”
曼依先是愣了,而后慢慢涌出眼淚,不知該如何反應,沒想到他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實在難堪極了。
小燕子一見人哭,心就軟了,好像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但是,這便宜太大,絕對不能讓!
“曼依,對不起,但我想還是說清的好,”永琪也很不忍:“長痛不如短痛?!?/p>
曼依越聽越難過,強忍著想要不哭出聲,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哎呀,你別哭別哭啊,”小燕子急得用袖子給她擦眼淚:“你不知道,永琪可壞了,嗯……他不喜歡小動物,我想養(yǎng)個狗他都不同意,你說能善良嗎?看著聰明,實際傻得很,買東西大手大腳,都不知道還價的,還總是惹桃花,麻煩死了……呀呀呀,我不是說你啊……反正,他沒那么好……”
永琪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燕子,嘴上罵著他,臉上還一副“你別跟我搶”的護食樣子,沒見過這么賣力的勸情敵的。
曼依這下直接哭出了聲,說話都不利索了:“你……還……還能叫他的名字?”
小燕子捂住嘴,糾正道:“五阿哥……五阿哥行了吧……”
雖然這時候笑,很不合時宜,但永琪真的忍的很辛苦。
恰巧,晏唯和詩云也出了來。
永琪的眼睛驟然一瞇,抿緊了嘴唇,晏唯本想學父親哥哥那樣懂得退讓尊卑,可他畢竟稚氣仍存,面對一個擁有他喜歡的女人的男人,彎不下膝蓋,于是也不行禮,爽當撕破臉皮,一臉寒意。
詩云笑容甜美,對永琪福了身,介紹了一下自己,轉頭看見曼依在低泣,急忙問道:“怎么了?”
曼依只是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燕子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還不如用手絹蒙住臉呢。
“這是……”
紫薇出去買東西才回來,爾康在后頭掂著大包小包吃的,兩人看到這副場景,半天不知道怎么解讀。
小燕子苦著臉,看樣子也快哭了,求救的看著紫薇。
氣氛實在是太詭異尷尬了,一時靜止。
爾康受不了這股沉默,碰了碰紫薇,示意她說點什么,紫薇也沒轍,隨口道:“我們買了很多好吃的,咱們一起去吃吧!”
眾人扶額,汗。
紫薇攤手:“我盡力了?!?/p>
只有詩云還不太清楚這錯綜復雜的關系,她覺得曼依哭的傷心,想來是跟五阿哥不愉快,一看晏唯,竟然望著那位男裝姑娘出神,心里不痛快,挽著曼依道:“三少爺,煩請你送我們回去吧?!?/p>
晏唯被她一喚,反應過來,別看眼神:“我們先走了?!?/p>
待他們走后,紫薇意猶未盡:“爾康,這可比我們精彩多了?!?/p>
“是驚嚇吧!”小燕子大嘆:“真是冤家路窄,”她埋怨的看著永琪:“你拒絕就拒絕吧,還當著我的面,也太傷人家自尊了?!?/p>
“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死心,”永琪緩緩道:“傷自尊也就這一會兒,總比傷心一輩子好。”
“唉……”小燕子愁眉不展:“我都覺得欠了她了,她還是挺可愛的,比晏瑩好多了,你瞅著機會,再給人找個好婆家?!?/p>
“得了吧,”爾康輕笑:“那不是更傷人家自尊?還是我和紫薇操心吧?!?/p>
小燕子就等這句話呢,跟永琪默契的一對視,眨眨眼:“你們辦事,我們放心?!?/p>
爾康紫薇才明白上當,感到一個包袱壓在了背上,甩不掉了。
逢場作戲的永琪和見義勇為的小燕子錯過了一頓美味的晚餐,此刻已經饑腸轆轆,兩人忙不迭的拆開爾康手中的小吃。
爾康掂著大袋小袋,看上去轟轟烈烈的,哪料到品種很單一,總結起來就是各色精致好看的甜糕,圓的,方的,擰成麻花的,灑著芝麻的。
趁著餓勁,兩人吃了幾塊,就覺得膩了。
小燕子瞟了爾康一眼,沉重對紫薇說道:“他一定會對你專一的?!?/p>
永琪扒了扒袋子,也索然無味,幽怨的嘆了口氣。
爾康感覺自己遭到了質疑,大聲道:“我是買來給你們當飯后甜點的,不是讓你們當飯吃的。”
“那這就算是飯前甜點吧,多謝爾康大少爺,”永琪笑著,單手攬過小燕子:“走,咱們再去找點飯吃,你們拿著東西不方便,先回去吧?!?/p>
兩人半餓之間,便兜兜轉轉買了些咸小吃,慢悠悠的隨意吃著。
“永琪,我聞見烤紅薯的香味兒了?!?/p>
前面是很多并排的胡同口,從窄巷子里緩緩升騰飄來的熱氣簡直是招魂幡,在漸漸寂靜的夜里添了一絲生氣。
兩人手牽手,尋著越來越近的叫賣聲“地瓜乎哎——”,終于找到了賣紅薯的,是個系著白色泛黃圍裙的老伯伯,正拿炭棍搗騰著熄滅烤爐的火。
老伯伯慈和笑起來,皺紋擠到了一塊,有些抱歉的說著:“該收攤了,剩最后一個。”
小燕子垂涎欲滴,可一看那塊小小的紅薯,永琪一個人吃都不夠,故意拍了拍肚子:“我這會兒有點撐了,你吃吧?!?/p>
永琪淺笑著剝開外面焦皮兒,露出燦黃的果肉來,他輕輕吹了吹,遞給小燕子:“越少吃的越香,咱們一起吃,你先吃一口?!?/p>
小燕子斗爭了一會兒,不再推脫,一口下去半個。
永琪:“……你這算是欲擒故縱嗎?”
小燕子吃的滿口香甜,將紅薯舉到他嘴邊:“太好吃了,快嘗嘗?!?/p>
永琪優(yōu)雅的咬了一小口,小燕子每次見他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都抑制不住的想挑戰(zhàn)一下,壞心的偏了偏位置,他嘴邊立刻粘上了紅薯金黃的殘渣。
“小!燕!子!”
永琪是最愛干凈的,果然,他瞪起了眼,努力忍著氣,將她的名字喊的驚天動地,小燕子覺得他這時候提分手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換了旁人,說不定他早動手了。
可問題的關鍵,小燕子不是旁人,永琪喊完之后就沒有下文了,一臉無可奈何,只能認栽,小燕子幸災樂禍的繞著他轉圈,看他怎么辦,要他用舌頭舔,或者用袖子擦,那是不可能的。
老伯伯從懷里掏出一塊素手絹:“小伙子,用這個擦吧,我老伴每天都給我洗的干干凈凈的,這兩天她躺下了,我都沒舍得用,”他面容局促,急著補充:“不臟?!?/p>
有時候,陌生人的善意就是如此溫暖,永琪稍稍發(fā)愣,動容的雙手接過手絹,眉眼溫和:“老伯,我沒有嫌棄的意思,我是怕給您用臟了,還要勞煩您夫人再洗,我怎么過意的去呢?”
老伯伯見他俊眉星目,一團貴氣,說起話來卻是難得的有禮貌,有些受寵若驚。
“我也有手絹呀,”小燕子從懷里掏出一塊來,將老伯的手絹疊的四四方方,恭敬的還給他:“您拿著吧,我剛才逗他玩的,現在要將功贖罪嘍?!?/p>
她踮腳細心的為他擦著,滿眼促狹調皮的愛意,永琪沒好氣的戳了戳她的額頭。
“這小夫妻感情真好呦,”老伯伯樂呵呵的看著他們,又撫了撫那塊素手絹,喃喃了一句:“也是,她想洗也洗不動了……”
遠處,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人跑來,哭喊著:“叔,快回家吧,嬸子不行了!您快著點,我去找兩個弟弟回家!”
老伯伯怔愣在原地好大一會兒,永琪和小燕子只能看見他微駝的背影,看不見他的表情。
“老伯……”
小燕子聽到誰家有喪事都會心顫,她雖然與這位素昧平生的老伯隔了一輩,卻比他更早體會到親人離去之苦。
老伯伯有了反應,顫抖的將那塊手絹珍愛的揣到心口,仍一絲不茍的滅著他的火,收拾著他的爐子,碳灰嗆進他眼里,他默默擦了擦,終于將所有東西收進了兩個扁擔里,他想像往常一樣挑起,卻試了幾次都未成功。
小燕子原以為他會大跑回去,痛哭一場,可沒想到他的冷靜克制卻更讓人發(fā)酸,她明白,老伯是不敢回去面對,近鄉(xiāng)情更怯,她眼圈紅著:“老伯,我來幫你?!?/p>
老伯伯擺了擺手,擠出一絲笑,皺紋更深,哆嗦著動了動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生老病死,原是再尋常不過。
終于,他挑起了扁擔,晃悠悠的走回他的家,消失在窄長的巷口。
永琪抱緊了她,他從別人的悲痛中看到了他們的短暫,他只要想到有一天,自己或許也經歷那位老伯聽到消息的一瞬間,他就要心痛的無法呼吸。
小燕子見他出神,輕聲發(fā)問:“你在想什么?”
永琪嘆了嘆:“我在想——人生在世不過須臾數十年,變幻無常,我會好好珍惜身邊之人,尤其是你?!?/p>
他雙眸中的專注堅定令人沉醉,像是看著一件絕世珍寶,小燕子看著他那張因為高不可攀顯得格外迷人的臉,困頓了……他的過往將來,從來是佳女如云,可供他挑選,他好像不該——偏偏對她情有獨鐘。
“永琪,為什么是我?”小燕子仰著頭問他:“你曾說是因為我做一件事會堅持到底,很多女孩子都可以做到啊,你到底為什么喜歡我?”
永琪望她夜色中娉婷而立,暗月幽幽多情,他深呼一口氣,半玩笑半認真道:“我覬覦你的美貌……”
小燕子咬牙切齒,氣的掉頭就走:“你終于說實話了,你看上的根本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這副皮囊!”
“這有什么錯?”永琪追上她:“我要不是長這樣,你能這么快愛上我?”
“呃……”小燕子想想也對,又立刻嘴硬道:“當然會啊……”
她心虛的放低了聲音。
“得了吧,你這丫頭最挑了,”永琪捏著嗓子,繪聲繪色的學著她說話:“我找的丈夫一定要英俊瀟灑,比潘安不能差,還要對我死心塌地的好,一輩子只能娶我一個——”
這是她年少時的家中戲言,小燕子“唰”的紅透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奶娘怎么什么都跟你說!!”
永琪忍俊不禁,壞笑著湊近:“還真讓你找著了?!?/p>
小燕子呼吸急促,她忙撇過臉,認命的說道:“好了好了,我承認,相貌也是很重要的,”她忽然扣緊了他的手,聲音里是對他濃得化不開的依戀:“但不是最重要的,永琪,就算現在你變了樣子,什么都不是了,我還是會……”
“我也是一樣,”永琪不再逗她:“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他想了想:“說實話,我也說不來具體原因,我只知道我對你一見傾心,越陷越深?!?/p>
“一見傾心?”小燕子覺得那天她的表現很差,他是不是為了哄她高興故意這樣說,她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
“廢話,”永琪瞪著傻呼呼的她:“我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方小姐,你覺得我為什么幫你?”
“……你不是為了正義嗎?”
永琪無語的掐了掐她的臉:“你去問問,天下需要我去為他們伸張正義的人有多少?我是為正義,因為那是你的正義?!?/p>
小燕子緊追不舍:“那……你之前就沒有過動心的姑娘?”
這看似隨心一問,實則答不好下場很悲慘,當然,難不倒永琪,他很有底氣的說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直到碰見你這一朵。”
小燕子本想作出一種淡定的神情,可嘴角根本不聽使喚的上揚,結果就是她明明笑的春花燦爛,還要強迫自己無所謂的說出:“哦,你眼光還不錯。”
永琪見她一副得意卻又痛苦之色,十分不解,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問了我這么多,現在該我問你了,你什么時候?”
“記得我問你要一朵蝴蝶蘭嗎?”小燕子眨了眨美艷的水眸:“就是那時候?!?/p>
一只孤單的蝴蝶闖入寂寞的千年幽谷,無端的信任,無端的依賴,無端的緣分,命中注定我愛你。
永琪驚的下巴都掉了,欣喜若狂,他頓時理解了小燕子剛才為什么有些痛苦,想要若無其事太難了:“你沒騙我吧?”
小燕子懊惱的低下頭:“我無數次問過自己,是什么時候,我一直不想承認,我會那么快移情別戀,但就是莫名其妙,我忘不了第一次見你?!?/p>
若是她喜歡他,是在她知道他的身份后,永琪心里多少會有些遺憾,因為那時她看到的他,是由他的風姿儀態(tài),他的權勢地位組成的,她當然不是為了權勢地位而喜歡他,可是絕不能忽視,到底不純粹了。
原來他和她的相遇,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