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陽的秋,可要比重安的秋來的更加的早,更加的的烈。
臨近黃昏,街頭的小販也早早收攤了,畢竟武陽的秋是很冷的。
藥鋪掌柜剛要拉上門栓,遠處跑來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硬生生的擠了進來。掌柜眉頭一皺,對這位不速之客感到很不滿意。
“買藥?!?/p>
少年擺出幾文錢,掌柜雖然很不開心,但也不會和錢過不去,輕車熟路的抓了幾味藥,看樣子著少年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買藥了。
提著藥包轉(zhuǎn)身走出藥店,單薄的身影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連走路的雙腿都打著哆嗦。
“吱呀——”
掌柜吧沉重的木門關(guān)了起來,聲音有些刺耳,拉上的門栓仿佛將藥鋪這個溫暖的地方徹底的與寒冷的世界隔絕開了。
少年住在武陽遠郊的王家村,王家村的民風(fēng)淳樸,對于落難的少年父子兩也是多有幫襯。
一路小跑到村口,村民們也紛紛親熱的喊他小七,還時不時將自己家剛出爐的包子,蒸好的芋頭塞一些給他。
少年叫鳳七,據(jù)父親說,他在幾個兄弟中排老七,所以叫鳳七,可是他從未見過幾個兄弟,父親也總是說
“你出生那年饑荒,家里糧盡了,你那六個哥哥相繼死了,只有你還小,好養(yǎng)活,村里的人東家一口奶,西家一口飯把你養(yǎng)活大的,萬萬莫忘了恩情?。 ?/p>
“咯吱——”
鳳七推開門,帶著一陣寒風(fēng)走進了屋子,躺在床上的老爹一陣咳嗽鳳七連忙將村民門給的饅頭與芋頭放在柜子上,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走出去,為他的病鬼老爹煎藥去了。
風(fēng)太大,不好生火,鳳七忙的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把藥熬好,盛在碗里端給父親,卻見父親在床上沉沉睡去,鳳七以為父親乏了,便輕聲喊了父親一句:
“爹,起來喝藥了?!?/p>
未見父親起身,到是茅屋外傳來一聲渾厚的叫喊:
“鳳秀才,我家那口子生了,找先生算過了,說是五行缺金,還勞煩你給取個名兒啊?!?/p>
鳳七將藥放下,走出屋對迎面而來的莊稼漢子說道:
“我爹睡著了,要不王叔你明天晌午再來吧?!?/p>
“也行,這是我今天上山剛打的野雞,留著給你爹燉湯吧?!?/p>
說著便將手里肥美的野雞遞給鳳七,轉(zhuǎn)身就要走。
“王叔留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也行,今天打了一天的柴,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呢,那婆娘就催著我過來,正好歇歇腳?!?/p>
鳳七將王叔領(lǐng)進屋子,屋里只有一個小小的方桌,王叔坐下后,鳳七轉(zhuǎn)身去沏了一壺茶,剛給王叔倒了一杯,卻見王叔盯著躺在床上的父親,臉色很是不好。
“小七,你爹啥時候睡著的?!?/p>
“我回來時我爹還咳呢,約莫是在我煎藥的時候睡著的吧?!?/p>
王叔摸了摸父親冰涼的手,對鳳七說:
“小七……你爹……走了。”
“走了?去哪?”
“走了……”
“不可能啊,我回來時我爹還咳呢。”
王叔摸了摸鳳七的頭,看著鳳七眼里逐漸泛起淚花,良久無語……
第二天,村民們?yōu)轼P秀才操辦了后事,陣仗也不大,鳳七披麻戴孝靜靜的站在角落里,他并沒有哭,只是緊咬的嘴角滲出的血,在夕陽的照射下略顯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