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的紀司然,著實不在意,那時的喬書洛到底在想什么。是難過,亦或是氣憤。
不管她是誰,總之她和陸森認識。如果陸森都不管她死活,那么,與他更無關。
他對自己的定位,從來都不是善人。
日薄西山,乍暖還寒的夜晚,溫度開始降低。
晚餐后,回到房間,陸森為了遣散心頭的煩悶,一直拉著紀司然瘋狂地打游戲,直至凌晨,他都沒再想起,傍晚時分出現(xiàn)在紀爺爺家柵欄外的那個小女生,喬書洛。
睡到后半夜,被陸森不算大的呼嚕聲吵醒,再無睡意。
起身,他未開燈,借著院子里投來的微弱的光披了外套,進了衛(wèi)生間,在指間燃起一根煙。
十五歲,他抽煙,家里人都是知道的,除了林嘉禾說過他,爸爸跟爺爺?shù)故菦]點過他。其實他抽煙不兇的,因為相比將煙咬在嘴里,他更喜歡點燃一根煙,任它在指間慢慢燃著,飄出一縷又一縷淺淡的青煙。
煙灰一點點掉落,仿似他的煩惱也跟著消失殆盡。
打開衛(wèi)生間窗戶,他掐滅了煙頭,挺拔的身影就那樣直直佇立在窗口,一雙清冽的雙瞳,對著黑夜,凝神。
忽然就想起了喬書洛。
——傍晚時候,那個懵懂沉默的女孩子。站在那里,閉口不言,一雙清澈有神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讓人徒生一種她仿似能一眼洞悉這個世界到底在上演著怎樣冷漠絕情的戲碼的錯覺。
想到此,紀司然清冷的眉眼,忽然有些動容——她,還在嗎?
這么冷的夜晚,應該回去了吧。
拿過床頭的手機,然后就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走過院子,到了柵欄外,打開手機燈,四處照看,依如所料,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果是走了。
紀司然滅了手機燈,站在暗夜里,凝著遠方空無一人的方向,心底涌出一種不知名的感覺。
后來,他終于想到,那種感覺,叫心安。
相遇很倉促。
再見喬書洛,已經(jīng)是開學兩個月后。那天是周五,不似上次陽光明媚,天空卻是在噼里啪啦下著大雨。
紀司然陪著陸森在校外商場門口,等著陸叔叔來接他。
他還記得,在喬書洛出現(xiàn)之前,陸森同他說著話,眉目間是神采飛揚的。
他說,班上的那個牙套妹好像是暗戀著周寒川的...
他說,他昨天不該睡那么早,錯過他偶像的精彩球賽...
他說,上周他爸談成一筆大訂單,已經(jīng)提了那款他給推薦的新車...
他說,明天雨停了,他就開著他爸的新車,叫上周寒川和唐湉,他們一起去遛街...
喬書洛出現(xiàn)之前,他真的說了好多好多,大多都是他爸,說到最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而說好半小時到校門口接他的陸叔叔,仍無蹤影。
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啊。
陸森怎么回事啊——
他眼神開始顯露焦急,眉宇間隱隱升騰起一股擔憂。
是啊,這樣大的雨,從應酬桌上下來的人開車,怎么能放心?
紀司然沒關系,陸叔應該快到了。
紀司然輕拍下他的肩,安慰:
紀司然再等——
剩一個等字沒說完,翹首期盼前方的陸森忽然變了臉色。
也是一瞬間,他眼底染上的自嘲,濃郁異常。
順著他的視線,紀司然一眼看到密密雨簾里,一個身著白色短袖的女生,撐了把藍色雨傘,立在離他們二十米遠的香樟樹下。
哦,她是......
紀司然腦海里搜尋了下記憶,女生的名字猛然清晰了。
喬書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