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痛不痛?”陵澈看著鳶飛腳上被鐐銬穿過的地方。
輕輕地摩挲著紗布包上的傷口,剛才還看到那血上的銹跡。
鳶飛笑了笑,只是搖頭,示意他沒事。
“朕去給你倒杯水吧?!绷瓿浩鹕恚叩綍概阅闷鸩璞K,又恰好看到了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便想問鳶飛餓不餓。
“鳶飛,這兒有廚房送來的糕點,朕拿給你好不好?”
等了一會兒,陵澈也聽不到回答。
他突然覺得,從回來鳶飛好像就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他急切的轉(zhuǎn)過身去尋求一個答案。
“鳶飛,你告訴我,你想要這盞茶?!绷瓿河脠远ǖ难凵窨粗笫帜弥K,右手控制著鳶飛,用了幾分力道。
鳶飛被他握的有些痛,眉頭皺了皺,但是仍然沒有說一句話。
一旁的元夕看到了鳶飛的手指握緊著衣擺的一角,看出了她的不安與為難。
元夕擔心陵澈過激的反應會嚇到鳶飛,便跪下來替鳶飛回了話:“皇上,娘娘確實沒辦法再說話了?!?/p>
陵澈被刺痛了,松開了握著鳶飛的手,連茶盞也打翻在地,滾落了一灘潮濕。
陵澈跪在鳶飛面前,雙手捧過遠飛的肩膀,慢慢的吐了幾個字:“是誰?”
鳶飛看著面前男人的幾近瘋狂,面頰帶淚。
“是她嗎?”
兩個人心照不宣,可鳶飛卻不想讓陵澈執(zhí)著,怕他真的傷害到鳶歌,所以不愿回答。
“朕去殺了她。”陵澈突然起身,帶著滿身的戾氣。
鳶飛見狀匆匆的拉著他,想要勸他,卻什么都說不出口,著急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止不住。
元夕轉(zhuǎn)向陵澈的方向,叩了首道:“皇上,娘娘大約是不想讓你去的。那個人是她妹妹,兩個人從小雖未生活在一起,可終歸血濃于水,娘娘善良,對妹妹的虧欠是她說不出口的,您若執(zhí)意殺了她,娘娘會難過的?!?
說完她抬起頭,看向鳶飛的方向,看到鳶飛對她投來感激的目光,便對她笑了笑讓她寬心。
陵澈聽完也冷靜了下來,道了句:“知道了?!?/p>
對元夕說道:“這幾日你照顧好鳶飛?!?/p>
元夕點頭。
陵澈大步走了出去,不知對身邊的內(nèi)監(jiān)說了什么。
不出半日,洛妃被罰于鸞鳳殿禁足,從今往后,無詔不得面圣的旨意傳遍六宮。
旨意一出,朝野一片嘩然。
果然伴君如伴虎,圣意從來都無法揣測。
上一秒你還是即將執(zhí)掌鳳印,統(tǒng)御六宮的娘娘,集三千寵愛于一身,下一秒就是永入冷宮,恩寵不再的罪人。
“娘娘,太醫(yī)說您是憂思太過加上時令變換,受了些涼,所以才身體虛弱、食欲不振。雖然是禁足,可是封號名分都在,只要您振作起來,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重得皇上的喜愛的?!柄L兒捧著碗紅棗雪蛤湯跪在洛鳶歌身邊,焦慮的勸著她。
自從常平殿之后,她家這位主子就頹敗了一樣,整日的不說話,每日也進的極少,就算是吃了的也都吐了出來。這樣下去,恐怕鸞鳳殿再無翻身之日。
棠梨殿
“真是痛快!沒想到她也有今天!”說著冉棠將杯中的各酒一飲而盡,聽到關(guān)于“洛鳶飛”的旨意,她就喜難自抑。
“娘娘許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备教亩嗄甑膵邒呖粗约阂暼缂撼龅暮⒆咏K于不再每日眉頭緊鎖、暗自垂淚,眼角也跟著濕潤了。
說著復為冉棠添了酒。
“你說她究竟是犯了什么錯,才讓皇上如此恨她,死生不復相見?想想她今后的日子本宮就覺得心里舒暢?!?/p>
嬤嬤看著面前的酒杯又見了底,正要為她再添,卻被制止了。
“不喝了,嬤嬤,既然她此刻如此清閑,咱們可要去慰問慰問,免得人家說咱們忘了往日情分?!?/p>
冉棠說著狠狠推掉了手中的酒杯,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大步走出棠梨殿。
不過幾日,連守著鸞鳳殿門前的侍衛(wèi)都不在了,偌大的殿宇幾乎不見人影,院內(nèi)的落葉積的老高,滿目瘡痍,儼然一座冷宮。
冉棠用絹帕捂著口鼻才勉強進了內(nèi)殿。
看到了一身素白宮裝的“洛鳶飛”,看她身形消瘦,面上帶著病中獨有的紅暈,竟別有一番風情。
“妹妹最近閑的很,怕咱們生分了,便來看看你。”
冉棠嘴上說的溫柔,卻根本就不看向“洛鳶飛”,自說自話的尋了茶坐下。
鳶歌一看她目中無人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來看她笑話的。
趾高氣昂的樣子,看著挺驕傲的實則又無非一個可憐人罷了,鳶歌根本不屑于與她爭論,也由著她。
“娘娘想看就看吧。”鳶歌說著,向一旁的小榻坐去。
冉棠看著她清冷高傲的樣子就生氣,如今她身份地位都沒了還擺這副高貴做派給誰看?
上前,一把將她從榻上拽了起來。
“怎么樣?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可惜啊,他不愛你,聽說皇上最近又納了新人,日日伴在君側(cè),說起來那人跟妹妹竟有幾分相似呢?你說究竟是她像你,還是你更像她?”
鳶歌的臉色變了,她知道冉棠口中的她就是鳶飛才戳中了自己的痛處。
“無論是誰,都不是你,不覺得可悲嗎?”鳶歌冷笑著,報復性的應了她的話。
冉棠身邊的乳母嬤嬤看不下去,走上前凜凜地給了鳶歌一個巴掌,那力道一下去白皙的臉上頓時生出紅印來,硬的人生疼。
“憑你?如今也敢對娘娘不敬?老奴代娘娘教訓你?!蹦侨槟刚f著向鳶歌臉上啐了一口。
鳶歌被這一巴掌打的差點站不住,晃了晃神,穩(wěn)住心神,轉(zhuǎn)了過來,依照剛才的力道狠狠的還了回去。
那老乳母是萬萬沒想到這女子會還手,一下沒有防備,直直地被扇倒在地。
鳶歌頂著嘴角的火辣,冷艷的上揚了嘴角,用漠然的語氣道:“當奴才,就要有當奴才的樣子?!?/p>
冉棠見狀,一個眼神過去讓身邊的人過去扶起了乳母,復將鳶歌按住,讓人逼她跪在自己面前。
冉棠看著她臉上的紅腫,嘆了口氣:“哎,你怎么就是不會學乖呢?做小的,也要有做小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冉棠起了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想借著酒勁一吐為快。
“本宮比你認識他早十年,你知道十年有多久嗎?人生有幾個十年??!知道嗎?你所求取的會不會珍惜,取決于你得到它需要舍棄多少。為了得到,我?guī)缀蹩旆艞壛苏麄€自己,你說我舍棄的多不多?”
冉棠說著,語氣卻帶著那樣多的委屈。停頓了一會兒而后話鋒一轉(zhuǎn),怒氣沖沖的指著鳶歌。
“而你呢!你什么都沒給!可他就只想要你。我方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那樣溫柔待人,只不過不是那樣待我??v然我再深情的陪伴也抵不過你眸眼一瞬,呵,我懂了,畢竟不是愛?!?/p>
冉棠指著鳶歌的手慢慢無力的滑了下去,去擦自己無意間落下的淚。
最后坐在椅子上輕聲道:“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他失去一切,看破所有,會不會想起我,會不會回來找我。”
鳶歌聽著她的話,落寞了一瞬,思索著說道:“這世上眼淚太多,你不會懂的。我雖然無法告訴你我究竟擁有什么,但我能給的都給了。如今也什么都沒了。”
極目處,微云暗度,卻原來都是傷心人。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究竟付出了多少!”冉棠說著,紅著眼睛,幾近瘋狂的晃著鳶歌。
鳶歌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模糊就失了神志。
冉棠見她失了氣力,便沒了意思,剛要起身,眼前只看見她身下的一片猩紅,染透了她一身雪白宮裝,紅白相襯間像是一株盛開的曼珠沙華,耀眼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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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冉棠和鳶歌都是愛情中的那個下風者,但是相比起來,冉棠是那種嘶吼式的發(fā)泄自己的愛不得,而鳶歌是那種縱然心痛也仍然要保持自己的高傲,都有令人心疼之處吧。謝謝閱讀,記得留言關(guān)注給花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