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要替許宣去受罪,許宣聽得此消息,如被火焚,急匆匆便趕上小青神色凄然,知他到來,她滿臉痛楚說:
小青“你回去吧,今夜她便要喝下了無草……她心意已決,不愿見你了。”
許宣的手壓在眉心,諷笑連連說:
紫萱許宣“我還是晚了一步……本來該是我的………可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先應下此事!”
小青痛聲道:
小青“她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蒼生……夭夭明日便要入塔?!?/p>
紫萱許宣“水淹金山,錯不在她一人,我亦有責,這事,我定不會讓她獨扛!”
許宣雙拳攥緊,目露堅定神色。
斬荒輕輕一嘆:
斬荒“你待如何?與她同進塔底?那得她肯,你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你搶先偷偷進塔?天帝已派駐重兵守在雷峰塔,不允任何人進入,你想要不驚動九重天入塔,是決計不可能的……許宣,只要一牽扯到夭夭,你總是關(guān)心則亂……我也不希望夭夭去,但有些事,如今真的已不由你我……”
許宣神色緩緩沉寂下來,看著白夭夭將了無草的湯藥倒出,長長地閉了眼睛,隨后伸出手去,說:
紫萱許宣“讓我去吧。情在兩顆心中,怎能讓你一人做這決定?”
斬荒看了許久,終是施法。
許宣接過藥水,神情復雜,轉(zhuǎn)身朝著客房走去。
在推開房門之前,許宣竟覺自己有些失了勇氣,明明許久不見,該是迫不及待的啊……他們怎么會走到如此境地?
房中的她,一身白衣坐在燈下,身影單薄卻是笑容安詳,或是聽見房門推開的聲音,抬眸望來,在目光與他接觸的一剎,輕聲問:
白夭夭“你來了?”
許宣一時失神,目光進入夭夭瞳孔,極深極黑,竟讓他如墮泥潭,眼神再也離不開。
他一時心跳如擂鼓,窮盡腦汁想要解釋自己為何到來,是該直言自己是來攔阻她的,還是先質(zhì)問她為何要作此自私?jīng)Q定……
桌上孤燈搖曳,白夭夭卻先笑了,說:
白夭夭“這把琴今日再撫上,琴音一如往昔,可平白竟又亂了我的心……”
許宣心內(nèi)刺痛,盡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將手中的藥放在桌上,蹲在白夭夭身前,深情地望著她。
白夭夭唇邊是久違的笑意說:
白夭夭“我如今還能記起,那時你便是這樣握著我的手,教我宮商角徵羽,一遍遍從無不耐之意。你手掌的溫度,與九奚山的泉水一般,清冷又溫柔……”
白夭夭眼角滑落晶瑩淚光,許宣下意識伸手,卻又在她面龐一寸之距停下,心中的鈍痛幾乎擊垮他全部的偽裝。
白夭夭依舊甜甜笑著,柔聲道:
白夭夭“我曾經(jīng)最是怕死的,自從你回來后,我便更加畏懼死亡。若我也去了,這世上豈不留他孤孤單單一人?可我一人獨活,心中剩下的唯有無盡悔恨,悔連累,悔無能,恨難相守,恨歷經(jīng)萬苦千辛,卻不能白頭……其實我并不是那樣的深明大義,我也怕自己反悔,怕自己會如以往一樣,只要一想起你的孤單便會什么都不顧了……我已經(jīng)為我的自私犯了太多錯,這次,我愿意對不起你,而對天下蒼生盡責……今夜之后,斷了這份情,絕了我心中的念想……”
許宣頰邊亦有眼淚無聲滑落,她在情海和大義之間掙扎徘徊,他又何嘗不是?早從千年前的初見,他一直圖謀兩全,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