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御書房內(nèi)。
“這是娘娘讓為臣交予陛下的。”一雙干枯的手顫巍巍地呈上。
啪！～
干脆的聲音。
那本剛遞上的冊子幾乎完全砸在臉上。
“好你個長孫無忌！你當(dāng)真以為朕不知道，狄仁杰是你的門生！你到底是何居心？”
龍顏大怒，眼光銳利地盯著長跪地上的老態(tài)龍鐘的團(tuán)花錦衣大臣。
“皇上息怒！微臣并沒絲毫徇私之心，這真的是娘娘的旨意……”
“你當(dāng)朕是傻子嗎？媚娘之所以會去薊州完全是你的意思?！?/p>
龍紋云袖毫不遲疑地指向被詰責(zé)的“罪魁禍?zhǔn)住保渥拥闹魅搜猿鋈缟?，不容辯駁。
“老臣沒有啊皇上。”長孫無忌甚覺冤枉，想解釋。但盛怒的皇帝并不給他這個機(jī)會。
“長孫無忌啊長孫無忌，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現(xiàn)在竟然還…讓朕怎么說你好??？”
“皇上，狄仁杰確是老臣的學(xué)生，但老臣并沒有偏袒他，他的確有能力擔(dān)當(dāng)此任啊?！?/p>
“夠了！朕不想再聽下去了！這個你拿回去吧?！闭f罷便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皇帝剛邁出宮門，長孫無忌便應(yīng)聲而倒，不省人事。
有小太監(jiān)立刻跑過來扶起他。心下想，看來長孫大人受的刺激不小。
皇上也真是的，沖動起來不給半分情面，怎么說對方也是皇舅啊。
“我，我怎么睡著了？”剛坐起來的長孫無忌喃喃自語。
“您不是睡著，是暈倒了?！遍L孫大人這是怎么了。
“暈倒？我暈倒了嗎？”看來是真的老了，最近總是記不得發(fā)生的事情。
“是啊?！眹@息……
“我怎么睡著的？”一站起來又忘記了。
“您是暈倒，是皇上把您氣的?！卑?，怎么變成這樣了？
“暈倒，我是暈倒，我怎么又忘了，我來做什么？”
彎下腰拾起被丟在地下的薦舉書，一邊不停嘀咕，一邊往外走，身子搖搖欲墜。
太監(jiān)元寶看著那孤寂的背影忽然就覺得酸水撲上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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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們終于回來了。”
站立宮門前，看著那些仿佛昨日離景，錢小多發(fā)出了‘轉(zhuǎn)眼已過經(jīng)年’的無限悵然慨嘆。
“拜托！你不要裝成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好不好？”真是的。用得著嗎？
“你是不是又想吵架??？”這一路上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無力ing...
“好啦，你們兩個，不要老是吵嘴好嗎？”他們兩個前世有仇?。恳灰娒婢统硞€不停。
“知道了?！眱蓚€人異口同聲。嘴上這么應(yīng)著，說完還不忘互瞪一眼。
“老大……呃……現(xiàn)在是在宮里還是叫‘娘娘’吧？……”
“怎么了，若若？”自從踏入宮里的門，就覺得這小丫頭有哪里不對勁。
“老大，啊不，娘娘！我就是說嘛，以后你不能再叫我若若啦！”很容易露餡的。
“是啊，你現(xiàn)在可是個‘太監(jiān)’呢?！睆膩矶疾恢琅⒆酉矚g當(dāng)太監(jiān)的。
“那要叫你什么？”若若的話很對，畢竟是在宮里，必須小心，不能有一點點失誤。
“叫我平凡吧。以前我的家人就這樣叫我……”現(xiàn)在想聽也聽不到了……嗚嗚嗚……
“平凡，不要想家了。以后我們就是你的家人啊?！泵哪餃匮詣竦馈?/p>
小多看著氣氛有點傷悲，馬上轉(zhuǎn)移話題：“這個名字還真適合你呢──真是‘平凡’啊。”
平凡皮笑肉不笑：“是啊，怎么？你有意見嗎？”大有“你敢說有就要你好看”的架勢。
可惡！特意強(qiáng)調(diào)那兩個字做什么？
小多見矛頭指向自己，連忙緩和下來：“你父母給你起這個名字有什么含義嗎？”
平凡用“你很笨”的眼神失望地看著他，不屑回答。
武媚娘也是一代絕世才女，知書達(dá)理，智慧自然非比尋常：
“我想你父母的意愿應(yīng)該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與眾非凡’，是吧？”
平凡立刻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武媚娘，不愧是她的偶像耶！
“哇！你好厲害襖！就是這個意思！不像某人啊……”
說著眼神滯留在小多身上，意思很明顯──說你呢。
小多倒也不再爭辯什么。已經(jīng)習(xí)慣了。畢竟這一路上走來，對于平凡的性子已經(jīng)很了解。
知道什么時候沉默是金，不能取得上風(fēng)的時候，保持沉默就是保持不敗的最佳武器。
武媚娘無奈地看著這兩個不用言傳、只用眉來眼去“意會”的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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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還真是大啊，而且滿有威嚴(yán)的感覺。
完全陷入宮內(nèi)琳瑯滿目的陳設(shè)中，真讓人眼花繚亂，這些可都是古董啊……
瞧瞧，這可是青白釉花瓶啊……
哎唷，這個不是上古的饕餮杯嗎？
哈哈，幸福啊，來一趟古代能進(jìn)一次皇宮，走的時候帶點紀(jì)念品沒有人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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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人還沒到，聲音先至。真是應(yīng)了那句至理名言──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何事如此驚惶？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元寶的性子真是越來越急躁了。
“啟稟萬歲爺，皇后娘娘回來了！”
“什么？你是說媚娘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皇后娘娘她已經(jīng)向這邊走來了，馬上就到……”
“朕要去迎她！”彭～還未說完人就已略整衣冠拂袖而去。也不知到底是誰驚惶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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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到?！蓖饷鎸訉盈B疊，從正門一直到御書房，逐階上報，依次傳訊，由遠(yuǎn)及近。
“臣妾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蔽⑽⒁桓?。
挽高髻，微露胸，袖流云，身拂彩，笑如冰花，發(fā)如流瀑，衣如蝶翼舞，
豐韻堅毅的下巴，輕笑俏皮的嘴角，黑白分明的雙眸，厚實富態(tài)的耳垂，
肩披紅帛彩霞帔，上著窄袖黃短衫、下著曳地綠長裙、腰垂紫色佩玉帶……
來人可不正是媚娘？
“羅衫葉葉繡重重，金鳳銀鵝各一絲。立時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
皇帝看得呆了，不禁脫口而出，喃喃自語。
“陛下……”怎么半天不見動靜？
“哦，快快起來，這一路你受苦了?！辈呕芜^神來，連忙走上前親自扶起，心疼地說。
其實，他想說的是，幾日不見，你更漂亮了。平凡心里打賭，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不，臣妾一點都不苦，倒是陛下瘦了很多啊。”搖搖頭，雙手撫上他的臉，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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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平凡看得渾身不自在，便輕聲咬耳朵：“小多，老大什么時候和皇上這么好了？”
“你懂什么？沒看到皇上對老大更好??？”小多翻了翻眼皮。真是懶得看了，看都看膩了。
平凡看了看那邊的兩位，更加小聲：“可是，老大不是應(yīng)該跟李將軍嗎？”
“你不知道李將軍已經(jīng)死了??？這話可別在老大面前說，要不她又該傷心了。
“如今，她才好不容易接受了皇上……”想到老大失去李將軍時的樣子，他的心就難受。
“??？死了？”她記得李將軍是在皇上和文武百官和百姓面前自盡的啊。怎么不一樣了？
“是啊，是和人同歸于盡的，跳下河，連尸骨都沒有。”
“哦……呼～”嚇?biāo)懒?，要是李君羨死了，到時還有誰能救得了小多這個笨蛋??？
一般來說，在戲里，英雄不死，尸骨無存的都是好事，基本上結(jié)局就等同于還活著。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你以為自己就等于世界，焉知道其實你所在的世界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臺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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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長見識啊、長見識！
早就喜歡茶道，以前，在大柵欄“天福茶莊”看過清宮的茶藝表演；
這次，竟能有幸看到唐代的了。
哈哈，普通人肯定是沒這個福氣，要羨慕死她了。
如果能夠回去，一定要大顯身手一番。
平凡一邊看一邊想，一邊不忘將自己的如意小算盤撥得當(dāng)當(dāng)響。
“陛下，臣妾回來好幾次求見長孫大人，為何他老人家避而不見？”終于談到正事了。
“……呃……朕聽說他好象是病了……”這個老糊涂，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里了。
“那么，我讓長孫大人把薦舉書交給您，您收到了吧？您打算如何安置狄仁杰呢？”
“他……也不曾立下過什么重大功績，就暫時讓他先當(dāng)個御史吧，以免落人口實。”
“可是陛下，狄仁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御史怕是委屈他了?！辈讲较啾?，依依不饒。
“媚娘，”眉頭蹙起，扶著她的肩，“既然你這么肯定，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領(lǐng)？歷朝歷代中，以御史最能驗人品、展才華。況且，如果狄仁杰真如你所講，不貪名利，不畏強(qiáng)權(quán)，御史此任，自然非他莫數(shù)。即使在逆境下也應(yīng)該有所作為吧。至于別的，以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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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妃娘娘到?！庇质侵鸺壨▊?。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娘娘。”蕙妃身姿婀娜，翩翩揮袖，盈盈下擺，躬身行禮。
“快起來吧！”
平凡一見真是大驚失色，失禮地張大嘴巴──那個蕙妃，簡直比電視上還要開放。
粉胸半掩疑暗雪，紅顏盡展似朝霞。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
裙、衫、帔形式花色俱統(tǒng)一。
一身半露胸的絢麗裙裝，有點類似于現(xiàn)代西方的夜禮服，半掩藏后背和肩膀。
雞心形的服領(lǐng)，短襦長裙，裙腰系得很高，竟系在腋下，給人感覺俏麗修長。
裙色多彩繽紛，紅、紫、黃、綠爭艷斗研，以紅色為底，正是“榴花染舞裙”。
“盈盈，你還好嗎？你這身‘時世妝’真是好看。”
媚娘像小燕一樣一下子撲到身邊，側(cè)著頭，愉快地問，由衷地贊了一句。
“好，倒是你，一路上可好？一會兒我給你做一件更好的?！鞭ュc頭笑語盈盈。
“皇上，臣妾和盈盈有很多話要說，就此先告退了。晚上，皇上再到臣妾這兒來吧?！?/p>
“既然你們姐妹之間有話要說，那朕就不留你們了?！被实蹪M意地笑道。
后宮少些是非，多些和平，總是一件好事。
他又怎會想到，往往風(fēng)平浪靜下面，藏的，盡是殺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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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這件‘百鳥朝鳳裙’還沒做完，不過你可以穿穿看，是否還滿意？”
裙瓣綴著無數(shù)閃閃發(fā)光的異彩孔雀翎羽。
“嗯，我很是歡喜呢。不用試也知道，你辦事，我放心?！泵哪镄Φ瞄_心。
寢殿內(nèi)，香爐裊裊。
武媚娘與徐盈盈端坐床上，話起家常。
“媚娘你這次出去雖然不久，但我總覺擔(dān)心。還好你平安歸來，我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p>
盈盈笑顏如花，拉著媚娘的手說。
“是嗎？希望你的關(guān)心是真的，也許那兩個要殺我們的人，也認(rèn)識蕙妃娘娘呢？”
小多邊說邊來到盈盈和媚娘的中間，啪地一聲，把茶盞往中間一放，隔開他們。
“小多，你最近很奇怪，為什么總是這樣對待盈盈？”媚娘責(zé)怪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
“是啊，小多，我們是好兄弟，你可能對我有點誤解?！庇砬榻┯玻蛔栽诘匦χ?。
“沒事的，老大，我是在開玩笑。”今天先放過你──小多用眼神說。
站在身旁的平凡自然知道他們?nèi)绱藸幊乘鶠楹问拢珵椴皇褂雍扌《?，連忙圓場道：
“兩位娘娘必有話要談，奴才們先下去了。”
盈盈剛想發(fā)話，就被媚娘搶先：“也好！小凡，你就跟小多下去吧。”
一等媚娘允許，平凡趕緊便把一臉不情愿的小多拽了出去。
只聽殿里飄出盈盈的聲音：
“這個小太監(jiān)真是玲瓏可愛，頭腦也很似乎聰穎，以前怎么沒見過？”
“她……”想起平凡的囑咐，媚娘氣不長出接道：“他是新來的，我也很喜歡呢?！?/p>
* * * * * * * * * * * *
殿外。
“平凡，你是怎么回事??？”小多說著還想往里去。
平凡死命地拽著他：“你要干嘛啦？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以后會很慘的?！?/p>
“你說什么？我要去幫老大，免得她被盈盈騙。而且我們之間的事你是不會懂的！”
“是嗎？我不清楚？我才是這里最清楚的！”簡直搞不清狀況嘛，難怪你會那么慘。
“你都知道什么？”懷疑的眼神。
“該知道的都知道，本姑娘現(xiàn)在不想說。總之，我是不會害老大的，我是來幫忙的?！?/p>
“幫什么忙？”她一個來歷不明出身平凡的小丫頭能作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在小多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平凡并不多言。
因為，她知道，穿越時空這種事，說了也沒人信，一切只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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