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覆蓋了整座寶石山,山南是錯落有致各式各樣的林木郁郁蔥蔥,北面則是時密時疏的竹林里夾雜著錯綜復(fù)雜的小路。
從一路的陰影里走過來,站在山頂上俯瞰整座山,滿山盛了月華的樣子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大塊涂了奶酪的綠豆糕。
啊~奶酪綠豆糕,好主意?。∥颐烂赖纳炝藗€懶腰,聽著燕子從高處撲棱棱飛起的聲音,感受著月光落在身上,爬了一天大山的疲憊一掃而光。
四下張望著,看著遠(yuǎn)處洞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沈兄和北齋先生,正是隱居在這面水而座的紫云洞。
想不到杭州竟然有這樣好的地方,只可惜尚有差事在身,殷澄一直想要千戶的那身飛魚服,我琢磨著,怎么也得升了千戶得了那身衣服,燒給殷澄再辭官。
沈兄倒是逍遙自在了,還在信里說捐了個小官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嘖嘖,只要有北齋的地方他都能過得有滋有味。
——————
清晨的霧氣即將散盡我們都休息了個七七八八。
沈煉給北齋換了藥,仔細(xì)地收拾了,默不作聲地掏出了油紙傘。
大早晨的你要打傘?莫不是傻了?我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撐開了油紙傘。
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外面是晴天......”
清梵和尚笑道:“正是因?yàn)榍缣欤圆糯騻??!?/p>
我???
轉(zhuǎn)頭看向清梵,一臉不解。
“怕是擔(dān)心到了中午,日頭把北齋先生曬壞了。”清梵和尚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笑著看著我:“施主可是未曾有過心上人?”
!被說中了,我......目瞪口呆。
“走吧?!鼻彖蠛蜕姓f著,跟上沈煉的步伐并行出了破廟。
......沈煉是對的。。
熱死我了,這大中午竟然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一路荒涼盡收眼底,令人沮喪。
沈煉為北齋打著傘,自己卻黑著張臉,看來被曬得不輕。
“沈煉......”北齋呢喃著,約莫是醒了。
“我在?!鄙驘捖曇衾锸遣啬洳涣说钠v,卻是擲地有聲,叫人聽了都安穩(wěn)的一句話。
這可是沈煉這幾天說的第一句話?。?!
沈兄雖然沒幾句話關(guān)于北齋的,可他在我裴某心里的形象=北齋生命第一位北齋一定要活下去=北齋安全第一位北齋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北齋北齋北齋,他就差臉上寫個內(nèi)子北齋了!
當(dāng)然,我只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至今情竇未開的百戶,受到了震撼而已。
北齋迷迷糊糊抬頭看到了沈煉的飛魚服,大概很是心安,說了句:“我有些困,再睡一會兒?!北阌职杨^貼在了沈煉背上,聽到沈煉一聲低低的“好?!狈讲藕涎邸?/p>
這烈日灼灼的,沈兄和內(nèi)子怎么好像在下著小雨的江南水鄉(xiāng)一樣濃情蜜意?沈兄的深情怎么就沒被這焦灼的太陽給曬沒了,反而越曬越多了呢.....
清梵和尚在旁邊偷笑,我只能默默地接受了他們二人傳達(dá)給天地的恩愛之情,滿腹委屈。
......
經(jīng)過了幾個空蕩蕩的村子,晌午的時候我們終于又找到了歇腳的地方。
是一戶農(nóng)家,婦人看起來尚不到三十歲,異常好客。
而丈夫則要大一些,少言寡語但很是順從婦人。
我們解釋說是趕路回家鄉(xiāng)的旅人,婦人顯得很高興。
丈夫依著她把我們請進(jìn)了院落里。
和沈煉在京城的院落很是相像,只不過院子里少了一只黑貓,多了一口大缸。
看著擦得干干凈凈的桌凳和大水缸里顏色不一的魚兒,雖然仍受著曝曬,心情卻莫名的好了很多。卸下了包袱,我接過了婦人遞過來的茶水不客氣地喝起來。
“這位是......”婦人接過了沈煉背上還未徹底清醒的北齋,遲疑地看著我們。
也是,兩個百戶一個和尚趕路,竟帶著個病著的嬌弱女子,估計(jì)任誰都會覺得奇怪的。
“沈某內(nèi)子?!鄙驘捓洳欢”某鲆痪湓挘砬閰s很認(rèn)真。
“噗……”我一口茶全噴在了桌子上。
沈煉你這么直白真的合適嗎?
婦人笑著看了看我,又看看沈煉認(rèn)真的神情,好像明白了什么,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和早晨清梵和尚的笑一模一樣,溫柔地把北齋扶進(jìn)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