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坐著相府的轎子悠悠的回到了相府,黎遠制定的家規(guī),晚上要去老夫人處請安。老夫人是黎遠親生母親,黎遠對她極為尊敬。
老夫人年輕時受了不少苦,兒子做官之后把自己接到京城,但她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卑微的出身以及自家兒子是靠著女人上位這個事實。自然看不慣身份高貴的明氏,連帶著不喜嫡女黎書。倒是方姨娘,一直伺候自己,又是自己兒子喜歡的人,自然要寵上幾分。
這黎笙,原本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開竅了一般,倒是極符合自己的心意。
黎笙邁入青山院,便感受到了氣氛的凝滯,只是不明所以。
剛剛走近,黎遠就大聲對自己說道:“輕兒放心,為父不會讓你在嫁妝上難堪的?!?/p>
“原來是在說嫁妝的事情,看父親這生氣的樣子,難道是明氏不愿為自己出嫁妝嗎?”黎笙心中微微沉吟。
“輕兒自然知道父親是最愛輕兒的,父親為何如此生氣呢?可別氣壞了身子?!崩梵嫌萌婺降哪抗饪粗柽h。黎遠頓覺身心舒暢,看吧,自己寵的女兒多關(guān)心自己,不像那對母女,是要把自己氣死才甘心啊。
“輕兒莫擔(dān)心,為父讓你嫡母把東城那三個鋪子和上次陛下賞的一箱首飾給你做嫁妝,她竟然不肯,真是氣煞為父了!”東城那三個鋪子黎笙知道,都是好地段,生意極好,相府開支大多來自那幾個鋪子。而那一箱首飾,里面的東西件件價值連城。黎笙心中感動,這父親,可真真把自己放在心里了。
“黎遠,你可真好意思?。∧侨齻€鋪子是我的嫁妝,那一箱首飾是陛下賞給哥哥,哥哥又送給我的,你竟然讓我給黎笙做嫁妝,我告訴你,你做夢。你倒是關(guān)心黎笙,那我的夕兒呢?你想過嗎?”明氏涼涼的說。
黎遠有些尷尬地說:“夕兒有西街的那五個鋪子你還不滿意嗎?”
“你可真說得出口,西街那五個鋪子是你方姨娘的身家,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賺過一分錢,我還倒貼了許多,你打發(fā)叫花子呢?夕兒不是你女兒嗎?”
黎笙輕聲說:“母親,你若是不喜輕兒,輕兒的嫁妝有父親幫忙解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就是,你看輕兒都這么善解人意,你怎么向個潑婦一樣的,你的教養(yǎng)呢?”一直端坐著的老夫人瞪了明氏一眼。
黎遠最看不得自己母親生氣,走上前就打了明氏一巴掌,明氏沒想到黎遠竟然敢打她,一時不查便被打翻在地上。
黎遠這一巴掌打懵了所有人,黎書連忙扶起明氏,可不等她把明氏扶起,明氏突然肚子劇痛,下身的衣裳被血染紅了。黎書驚慌地叫大夫……一切混亂不堪。
……
明氏虛弱的躺在床上,黎書擔(dān)心的坐在床沿,相顧無言。
“夕兒,母親的孩子沒有了是嗎?”明氏打破沉默。
“娘親……”黎書突然留下幾滴眼淚,自己的母親這么溫柔美麗,又極能干,可惜遇見了黎遠這么個渣男。
明氏看到黎書這樣便明白了,可還是不想自己的夕兒難過“夕兒,可能是你的弟弟妹妹知道一切,不想來到這個世界吧,夕兒,你不要難過了,他們一定找到了更好的歸宿?!?/p>
“娘親,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太難過,我們還要給弟弟妹妹報仇呢……”黎書哽咽著說。
“夕兒,娘親累了,你去找舅舅,讓他求圣上幫娘親和離吧?!?/p>
黎書有些錯愕,母親這是,終于放下了,可是,母親也已經(jīng)傷透了心吧?!澳镉H真的決定了嗎?”
“夕兒,你去吧,娘親想通了?!泵魇仙矸莞哔F,當(dāng)年一眼便迷離在黎遠的翩翩公子姿態(tài)里。猶記當(dāng)年,自己羞澀的問黎遠家中可有妻妾,黎遠溫柔無比的說——我在等你。
初開情竇的自己便墜入了他的愛河,不顧兄長反對,下嫁給他,他卻轉(zhuǎn)身便納了方姨娘,百般寵愛。這些年兄長的提拔明眼人都知道,他卻以為是自己的能力使然。
自己的愛早已經(jīng)磨沒了,只是想宸兒和夕兒有父親,以前也是不甘心罷了,可現(xiàn)在他竟然打起了夕兒嫁妝的主意,還有自己腹中未成型的孩子。這些事情,自己定會讓他們一一償還。
黎遠打了明氏后便后悔自己的沖動,現(xiàn)在自己的骨肉又因為自己沒有了,十分愧疚。便一直守在明氏的院子里等明氏原諒自己??擅魇暇谷徊灰娮约骸?/p>
……
黎府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哎,你聽說了嗎?黎相想讓夫人把自己的嫁妝還有嫡女的嫁妝給那個庶女,夫人不同意,他就動手把夫人打小產(chǎn)了!”
“造孽吶,這黎相這么多年不就是靠大將軍升官的嗎?怎么這么忘恩負(fù)義???”
“什么?黎相竟然惦記著夫人的嫁妝?怎么會有這樣的男人?!?/p>
“那個庶女和姨娘肯定搞鬼了,嘖嘖嘖,庶女果然是心機深沉啊。”
“據(jù)說黎府老夫人也罵了夫人呢?真是為老不尊??!”
“……”
平時明氏及黎書多行善事,再加上大將軍在百姓中威信極高,而平時黎相寵妾滅妻是出了名的,所以這一回相府(除了明氏母女三人)在民間的風(fēng)評跌到了極點。
賀帝正好收到他的大將軍請求明氏與黎相和離的奏折,便聽暗衛(wèi)稟告了這件事情。心中為黎遠的愚蠢好笑,不過,自己倒是低估了黎笙這個女子的心機……自己的太子需要大將軍支持,也需要文官勢力……罷了罷了,文官勢力可以重新培養(yǎng)呢……
一旁伺候的公公看皇上這架勢,便知道黎相,怕是走不了多遠了……
黎遠還不知道百姓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突然自家管家跑來說皇上的圣旨到了,便拉著一家老小到前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黎遠寵妾滅妻,朕心甚怒,明氏賢良淑慧,天下人所共知,故令黎遠與明氏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相府不可克扣明氏財物,明氏嫡子黎赫與嫡女黎書從黎氏族譜中除名,與黎遠再無干系,欽此?!?/p>